久久才理好思绪顾子缓是不会特意骗她的。
“女郎怕郗将军一人所言,陛下会轻视”甘棠以为是谢幼安的连番书信,才将王烨之招到建康城的。自然是为了要让其在君前进言,让北伐声势浩大。
“不怕,只该郗将军一人先来言。”谢幼安思忖之后,垂眸道:“惧其势危,别以大材扶持之,楼即颓败。”
这话是魏明帝的典故,如果怕楼台倒塌,而用大木头相抵支持着楼台,楼台反而会因为轻重相偏而倒。甘棠半懂非懂,只是道:“看来女郎心中有数。”
陈郡袁氏和司马道子的阻碍,顿时消失。
谁也不知道顾子缓和袁太守说了什么,只知数车粮食傍晚便进了太守府邸。顾子缓回到驿馆时,王恭上前道:“不出郎君所料,果有谣言说我们是来收粮征税,以前有聚众闹事的人了。”
“不必杀鸡儆猴,天灾之后先要防疾疫,具体事宜我和袁使君商量好了。”顾子缓唇边笑意浅浅,眼带告诫道:“赈灾罢了,别闹得人心惶惶。”
王恭立刻垂下头,应道:“谨遵郎君之令。”
“跟着我只要不起别念,若有犯错误事,一次我能谅解,再错我便不留你了。”顾子缓话说的温和,唇边笑意愈甚:“若犯了我也兜不住的事,是生是死,便也不由我说了算。”
原是叔父派来监督他的人,但既已派遣到自己身边,叔父便不会再召回去。顾子缓仍要费心提点下,否则他还不自知。
王恭不待细思,便深受点头称是。
“去忙吧,早些完事早回建康城。”顾子缓道。
建康城此时风云乍起,可惜他是赶不上热闹了。
“主上幽越,社稷焚灭,山陵夷毁之酷,有黍离之痛。今国力渐盛,当戮力王室与共,克复神州。”
昔日胡人把晋帝囚禁流放,社稷宗庙被焚毁,先帝陵墓被夷为平地。难道这种耻辱也能忍受如此突然的提起北伐,竟然还一片赞成,至少没多少反对之声,简直明日便要挥军北上了。
如此重事,在此之前从不听闻,皇权竟式微至此了。
大殿一片寂静,半响,司马曜强作镇定地问道:“征西大将军,你想要北伐”身着盔甲,下跪铿锵,道:“望陛下请允。”
“实是天灾不断,始兴、南康和庐陵三郡县才又发大水,何以是国力渐盛呢”
“陛下谦矣,我晋王朝上下齐心,何惧胡人那慕容垂灭了翟魏后,燕国便不甚稳定,慕容氏好内斗,皇帝年迈昏庸,太子蠢材矣,此实在乃图燕之大好时机。”
“将军所言极是。”司马曜回神,放松下来道:“不知满朝公卿,何人愿带兵助征西大将军一同北伐”征西大将军面上好听,实则虚职,手里没什么兵权。
司马曜不会拨兵,也不信此时会有士族愿意带私兵北伐。
“臣请愿。”陆恒道。
“安西将军”司马曜一拍案几,惊得手里玉如意差点没拿住,问道:“将军若前去北伐,我建康城谁来守”
“建康城自有鹰扬将军,还有八万北府军坐镇,无有宵小敢来冒犯。”鹰扬将军刘牢之平定王恭的叛乱之后,便是北府军的主人了。
“好,那北府军留下,卿以何军北伐燕国”
燕国再不济,也不是陆恒手下几千私兵可以撼动的。司马曜这么问是想让陆恒知难而退,他可不信吴郡陆氏陈郡谢氏肯借兵,让陆恒拿去当攻北。
“陛下,荆州兵可用。”
“什么”
陆恒淡然恭敬地道:“殷刺史拥兵数万,可借之攻燕。”荆州刺史殷仲堪是陆恒父亲的莫逆之交,也是陆恒小心藏着的底牌,只有如今才敢掀开。
荆州兵力之强远胜建康城,当年桓温任荆州刺史几次北伐,差点打到建康城逼退司马曜。
所以朝堂对荆州兵是有忌惮之心的。
“容朕三思,改日再议”
“陛下,我琅琊王氏,愿助安西将军一臂之力。”王桢之出列,行礼禀告道:“请陛下准许王烨之从军,一同伐燕立功,收复神州。”
“侍中,朕将王烨之召回建康城,欲封为太子洗马,没想将他送去战场啊。”
袁平附议道:“我袁氏子弟,也愿随安西将军北伐。”
谢景恒瞧着差不多,便也出列道:“臣也愿请随。”
见此三族如此表态,群臣不由也附和着要北伐燕国。司马曜心中这才明了,根本便是早有此打算了。他哪里有阻拦的权利啊。
“朕知道了,散朝吧。”他起身,藏着隐怒,拂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信没有喜欢顾子缓的
、竹屋修
快要入冬了,天黑的愈加早,太阳方才下山一会儿,外面已然黑沉沉的了。
“这是去哪儿”谢幼安斜倚在牛车口,一手掀开帘子,笑吟吟地道。陆恒手牵着绳线的姿势潇洒,驾驶着牛车稳健又快,真是足以媲美老车夫了。
陆恒扬着唇,说道:“等会儿便知了。”
他们两人原先在建康城驶出,有不少女郎手拉手围看,拿了不少香囊瓜果。现在人烟稀少,牛车总算能放慢谢速度了。
“装神弄鬼。“谢幼安笑道。
天渐渐黑了下来,牛车方停下。谢幼安搭着陆恒的手走下牛车,望着隐约青山,绿树茂盛,竹屋雅舍,丛林后还有溪流淙淙声,她一时无言,半响才道:“这是哪儿,景色甚美。”
“进去看看,”陆恒点燃门口烛台,窗口投进的月光和烛火争辉,将竹屋照应的亮堂堂。“这儿是我从前住的地方,屋子都是我爹亲手伐木建起的。”
gu903();谢幼安闻言颔首,很认真地瞧着每样东西,竹子制成的长桌木几,雕着精巧花木的窗柩,十分整洁。看得出很久无人入住,却依旧打扫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