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无天惯了的这么早便去了,独自怕不怕呀”
这孩子在地下会不会受欺。她就算是读遍了天下书,也无法知道人死后是何样。不知道该怎样送她,幼清不想让她哭,谢幼安便不曾哭半滴泪。
她淡淡地笑道:“也不知姊姊能活多久。也不敢早走,但百年之后终归人要亡,你只是急了些,大概天上的神仙见幼清太聪慧可爱。”
话到后面,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只道:“耀灵,去把我的琴拿来。”
“女郎,来时没有带琴。”
“好。”谢幼安应了声,目顾四周道:“把幼清的琴拿来。”
服侍幼清的侍女抹着泪,快步去取了焦尾琴,这是幼清最爱的琴,谢幼安也极熟悉的。甘棠和耀灵对望一眼,眼里俱有担心之色。
谢幼安接过那琴,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忽然勾了勾唇,道:“放心,我不会人琴俱亡的。”
昔日王徽之在兄长的灵堂前,想要弹琴却曲不成调,哀叹了声:“子敬子敬,人琴俱亡。”过了一个多月他自己也病死了。
她把琴放在膝上,没有试音,双手直接抚动琴弦,弹起了一曲广陵散,淙淙悦耳的琴音响起。这是嵇康临死前的送行曲,原已绝迹了的。
她能学会这曲不易,却弹得最好,原是最喜爱拿手的曲子,今日弹了也算应景。一曲终了,她续弹一曲长清,低眉旁若无人极了。
“这灵堂之上奏乐,怕是不好吧。”
幼清的父亲挥手,道:“罢了,儒家的礼教,又岂是为我辈设下的小女生前极爱这曲子”话落,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广袖一抹。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哀莫过于此。
谢幼安连弹三曲,将琴轻轻放下,身子一歪,人昏厥了过去。
甘棠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道:“女郎,女郎怎样了”
“去请医者来,请医者”
谢幼安微睁开眼,便见耀灵坐在她身旁,手里端着碗粥,正欲喂她吃。眼眶还是微红的,似乎是哭过一场的。红烛晃动,窗外一片漆黑,约莫已是子时了。
见她睁了眼,耀灵微眨了眨眼,两行泪滑落脸颊,赶忙把手里的粥放下,喊道:“女郎醒了”扶着她起身,又在身后放了个靠垫,甘棠同璇玑红叶便都进来了。
“女郎先喝些粥,垫垫肚子”
“药很快煎好了。”
“女郎这般坐着难受吗”
三个人同时出声,说完又都看着谢幼安。她见状微微笑了笑,稍稍挪动了些,一个个回道:“我先喝粥便吃药,坐着挺好的。”
顿了一息,她又看着璇玑,笑道:“你们怎么幅着急的样子,难不成这回病得很重,快要死了不成”
“女郎专心喝粥吧。”一勺粥递至她唇边,耀灵低低地道:“生病了也没个忌讳。”
璇玑忙退出拿了药回来,见耀灵还在喂粥,便止住她道:“少喂两口,还不能吃太多。”把粥碗换成了药碗。谢幼安眉头紧紧皱着,道:“这药怎么这般浓稠,闻着也奇怪极了。”
“左右不是,喝不死人的。”璇玑说完,带着红叶一齐离开了。
好不容易皱着眉,慢吞吞地咽下药,她叹道:“若这是,那饮毒自尽的人,心中也着实太苦了。”
“女郎漱漱口,蜜饯还不能吃。”甘棠托着小铜盆,一手拿着茶盏喂她水,道:“真的好险,今夜若还是醒不了,怕是真没办法了。”
谢幼安把水吐出,甘棠替她擦了擦唇,“怎么这般夸张,我也不是第一次生病啊。”
“女郎竟半点不知”
“知道什么”
“女郎已经昏死了五日,汤汤水水时喝时吐的,全靠千年人参吊着。”耀灵顿了顿,拿衣袖试了试脸,哽咽道:“真是有十条命,也教女郎吓死了一半。”
谢幼安只觉得浑身发虚,木木的没有知觉,却也不知道病得这样。
不等她发愣完,谢夫人便带着婢女们进来,也是眼眶红着的,道:“我儿,你若是先娘一步走了,我也是不想活了,倒时也不知谁来给娘俩儿收敛尸体”
谢幼安唇色淡得发白,抿唇笑了笑,道:“怎么会死呢,娘亲休要咒儿。”
“你好好调养,身体好了再想要做什么,娘不拦着便是了。”
母亲这话藏了多少无奈和妥协,听得她鼻尖一酸,谢幼安眨了眨眼,忍住眼眶里的湿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哭了。。
人老了,下次再也不写这种虐的了,完结将近。
、祸起萧墙
“将军,方这一战还未调整好,为何匆匆又要战”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错过今日,不知还要等上多久。”陆恒拿到了顾子缓运来的粮草,虽眼下火烧眉毛之况已解,但他心中却深知不能拖下去了,下批粮食,永远不知何时才能送到。
遁兵挫锐,屈力殚货,人众粮少,可待其溃。
”我知道那些将军们不会这般想,”陆恒将手上的信纸密函揉了揉,随手扔在桌上,道:“道天地将法,五事详察之,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
林青衣打断了陆恒,展开那个纸团,细读之后皱眉道:“将军,这个怎么办”
“烧了,”陆恒扬唇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们想的是安国全军之道,不是破军灭国之道。”
说完,转身离开营帐。话中意思,依旧让林青衣来安抚诸将,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自以为是。林青衣犹豫了下,望着手里的纸团笑了笑,收进了袖子里。
gu903();但就在陆恒决意进攻之际,敌方却做出了一件事,令晋人士卒义愤填膺。将领们纷纷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地道:“胡人杂碎辱我国至斯,我等若还不杀光他们,报仇雪恨,来此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