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已经上了九成座。
黑衣少年书生手提蛟皮长袋,停步站立楼梯口,目光略一掠扫全楼,随即迈步走向那楼隅的一张空座位,把手里的蛟皮长袋放在桌上,面对着墙壁,缓缓地落了坐,店伙计送上茶水,问明了酒菜,转身下楼而去。
方玲玲秀目瞥视了那黑衣少年书生的背影一眼,黛眉忽然皱了皱,转向文仁杰低声道:“杰哥哥,你看那个人好怪”
文仁杰一时不明她意之所指,不由怔了怔,问道:“好怪什么”
方玲玲道:“那张桌子四面皆可以坐,而他又只是独自一个人,却竟然面壁而坐,这难道还不够怪的吗”
文仁杰既明白了方玲玲的意思,这就不由淡笑了笑,方待开口答话时,但,隔席座上一个面容略现苍白的黄衣少年,竟突然接着扬声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有什么好怪的,你没有听说过么,十个书呆子九个怪,凡是书呆子,都有些儿怪里怪气的脾性,他这样面壁独坐,也正是一种书呆子自认做闹中取静,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姑娘,你懂得么”
方玲玲一上楼来,芳心里就已经讨厌上了这个黄衣少年,在她身上骨碌碌地转来转去,转得她芳心满不舒服,浑身感到不自在极了。
不过,黄衣少年的那双眼睛虽然十分可恶,方玲玲的芳心里虽然十分讨厌他,但是在这酒楼上,大庭广众之下,她是既不好发作,又不便说什么,只得讨厌在心里,却是拿他莫可奈何。
黄衣少年这一插嘴答话,方玲玲自是不会有好颜色给他看,立时粉脸一沉,如罩寒霜地冷叱道:“废话谁和你说话了”
当着酒楼那么多的人,黄衣少年碰了这么个硬钉子,应该够难堪了,按理,苍白的脸色也应该泛现羞红才是。
然而,这黄衣少年的脸皮实在厚得可以,碰这么个硬钉子,脸色竟是丝毫未变,也毫未在意,反而轻浮地一笑,道:“姑娘,你这不是在和本少庄主说话了么”
方玲玲秀眉倏地一挑,方待开口,但是,黄衣少年却又已开口接着道:“姑娘,你别再说什么了,你的心意,本少庄主自然很明白,你是脸皮儿嫩,怕难为情,口里不好意思说,其实心里却是非常的愿意”语锋微顿,忽然邪恶地“嘿嘿”一笑,接道:“而且还十分愿意和本少庄主要好呢,是不是”
黄衣少年话音甫落,另一席上坐着的五个劲装黑衣汉子,突然扬声暴起一阵大笑,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黑衣汉子,更对黄衣少年奉承地说道:“是是少庄主您说得可对极了,女儿家的心理,原本就是这么回事,口上越说不,心眼儿里头却越是”
蓦地,他脸色倏变,猛然一惊地住了口,紧急刹车地咽回了那“越是”以下的话,疾地出掌,拍落了直向他咽喉飞射来的一道黄光,那是一只竹筷。
而于此同时,黄衣少年的右手食中二指之间,也夹住了二只竹筷,轩眉扬声哈哈一笑道:“姑娘,你手劲不弱,这一来,你和本少庄主就更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话落,猛地一抖手,竹筷已脱指电射飞出,“笃”的一声钉入了楼顶正梁之上,深入三寸有余。
这份手劲,确实不凡,也显示出了他功力火候之深,足堪跻身当今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以黄衣少年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四五之间,年纪轻轻,功力火候就能有如是精湛的成就,确实值得人心中喝采暗赞。
文仁杰眼见之下,星目不禁异采一闪即隐。
那方玲玲看得芳心虽然暗暗一懔,粉脸微微色变但是,她心念旋忽一动,电闪地暗忖道:“他分明身怀上乘武功,却一直深藏不露,这一路之上,接连两番相试,都被他似有心若无意地,巧妙地避了开去,未能试得出来,我何不趁此机会,索性把事情闹大些个,倒看看他还能装下去不”
她心里暗忖的这个“他”是谁,不用说,自然是和她一路同行,现在正面对坐着的文仁杰了。
她心念电闪暗忖方毕,只听那黄衣少年忽又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吃东西没有了筷子,那该有多煞风景”语声一顿,倏地转朝那名尖嘴猴腮的黑衣大汉扬声轻喝道:“崔武,快去吩咐店伙计给姑娘再送双筷子上来。”
崔武刚应了声“是”,身子甫才离座站起。
方玲玲娇躯突然一闪,已奇快绝伦地到了崔武身侧,玉掌倏伸,按在崔武的左肩上,沉声叱喝道:“坐下”
崔武身躯不禁一颤,动也不敢稍动地,乖乖地坐了下去。
黄衣少年星目不禁异采倏闪,嘿嘿一笑,道:“姑娘好快的身法,如此,本少庄主对你也就越发的喜欢倾慕了”
方玲玲随手出指封闭了崔武的软麻穴,接着黛眉倏挑,粉脸凝霜地转朝黄衣少年沉声冷喝道:“无耻恶徒,你嘴里再敢不干不净的胡言乱语,可就休怪姑娘剑下狠辣,要你立刻溅血这座酒楼之上了”
黄衣少年脸容神色丝毫不变轻声一笑,道:“姑娘,本少庄主对你可完全是一片深情爱意,你忍心对一个深爱你的人下得了毒手么”
方玲玲秀目陡射寒电,玉手倏抬反探,“呛”的一声,寒光电闪,背上的长剑已经撤在手上。
这时,文仁杰突然长身站起,一声沉喝道:“玲妹,千万不可以,快收起剑来”
方玲玲一见文仁杰已经站起了身子,美目不由异采一闪,芳心里暗笑道:“你终于出头了”
她芳心里虽在暗笑着,但是却故作十分气愤地玉首一摇,道:“不杰哥哥你别管,我今天非得要这无耻恶徒溅血这座酒楼之上,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文仁杰剑眉微皱了皱,旋忽脸色一沉,道:“玲妹,你不听我的话么”
方玲玲美目一眨,神色做作地一怔,道:“杰哥哥,我哪里不听你的话了”
文仁杰道:“我叫你把剑收起来,你为何不收起来”
方玲玲美目眨动地道:“你要替我教训他出气么”
文仁杰道:“我自有道理,你回来坐下。”
方玲玲沉思地点了点玉首,道:“好,杰哥哥,我就听你的。”
说着,回手归剑入鞘,一拧娇躯,返回位子上坐了下去。
黄衣少年忽然扬声哈哈一笑,道:“好呵,听话,乖,才是个讨人喜爱的好姑娘,这样,本少庄主也就更喜欢你了哈哈哈”
文仁杰星目突然闪过一抹寒芒,冷声说道:“阁下,你太过份了”
黄衣少年脸色一寒,道:“你阁下可是听得有点不顺耳”
文仁杰冷声一哼,道:“不错,区区正是听得不顺耳得很”
黄衣少年目光斜睨地道:“你吃醋了”
文仁杰剑眉微微一扬,道:“阁下,你说话最好小心些,口没遮拦,对你可绝无好处”
黄衣少年脸露鄙夷不屑之色地道:“绝无好处又便怎样,难道你还能咬本庄主一口,啃了本少庄主的”
此人实在邪恶,满口秽言,下流至极。可是,全楼酒客对他的这些下流秽语,心中虽然甚是厌恶,但却无人敢于出头说他一句。
因为在座酒客,十有七八都是本地人,大都知道他是当地威震江湖“飞鹏庄”庄主“飞鹏铁爪”邓天武的独生子,“花花太岁”邓景瑞,谁敢开口多事,自找麻烦
文仁杰初出江湖,他修养虽然甚好,虽然不想惹事生非,但是耳听“花花太岁”邓景瑞如此满嘴下流秽语,心中不由再也忍不住地怒火陡然上冲,剑眉蓦地双轩,沉声截口道:“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