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微顿,话题一变,接道:“时辰已过子夜,姑娘应该回家休息了。”
赵玉倩连忙扬声娇喊道:“十三郎”
可是,十三郎脚上却未稍停,连头也不回的,反手挥了挥,道:“姑娘请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好了。”
说话间,人已远去五十丈以外。
赵玉倩美目凝望着十三郎那有若行云流水般远去的背影,芳心不禁有点莫可奈何地暗忖“他的性情好冷傲,好绝情”
倏地,她一顿莲足,拧娇躯,电射腾起,有如一只黑燕飞掠
第二天的未牌时分,“黑飞燕”赵玉倩兴致冲冲地走进了大酒棚。
她刚一掀开门帘跨进棚内,坐在柜台里鼻梁上架着一付老花眼镜,那个活像老冬烘的账房先生立刻站了起来,赔笑地说道:“姑娘你来了,这儿有你一封信,是那位名叫三郎的黑衣少年留给你的。”
说着,双手捧着一封信,隔着柜台递给赵玉倩姑娘。
赵玉倩神情不禁愕然一怔,急问道:“他走了”
账房先生道:“是的,姑娘。”
赵玉倩黛眉微微一皱,一面伸手接过信,一面接问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
账房先生道:“是今早上天刚亮时分。”
赵玉倩拆开了封口,两只玉指挟出了信笺:
赵姑娘:很抱歉,临时发生了一点事情,只好失约不等你了,请原谅。
字,是一手十分潇洒漂亮的行书,风格别具,力透纸背,单以这一手字而言,就不知比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秀才、进士要高明了多少。
赵玉倩看完信笺,黛眉不由再次微皱了皱,旋忽美目眨动地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说么”
账房先生摇头道:“他没有说。”
赵玉倩道:“这么说,他还回来不回来,你也不知道了”
账房先生答道:“是的,不过,依小老儿猜料,他多半还会回来。”
“哦”
赵玉倩眨眨美目道:“有道理么”
账房先生意含神秘地一笑,道:“道理虽有,但是倩姑娘想知道么”
赵玉倩道:“想。”
账房先生道:“有些事只是小老儿的猜想,所以那道理并不能作准。”
赵玉倩黛眉微皱地略一沉思,又问道:“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知道。”账房先生点子点头,说道:“昨儿晚上有人在场子里玩假赌诈,一位齐姓客人半夜之间输掉了八千两银子,输得投了河,恰巧遇上三郎由河岸经过救了他,问明原委之后,便带着姓齐的找上了那三个玩假赌诈的江湖朋友,要他们把银子吐出来,那三个江湖朋友不肯,三郎便和那三个江湖朋友也赌了一场,结果是三郎技高一筹,赢回了那姓齐的输去的八千两,还加了两干两的利息。”
赵玉倩接口问道:“他们赌的什么。”
账房先生道:“那三个江湖朋友自认技术最精的骰子。”
赵玉倩眨眨美目道:“如此,三郎该是个玩假赌诈的高手了”
账房先生摇头道:“倩姑娘,三郎他既没有玩假也没有赌诈。”
赵玉倩美目奇采一闪,道:“他既没有玩假赌诈,又怎能赢那三个”
账房先生微微一笑,接口道:“他虽然没有玩假赌诈,但却使用了武功。”
赵玉倩神情不禁一愕,诧异地道:“用武功”
账房先生含笑点头道:“是的,倩姑娘,他以内家功力不着痕迹地操纵了骰子。”
赵玉倩明白了,怪不得十三郎昨晚会说那“自从玩赌以来,我还从未输过”之言,原来是以内功操赌具,如此,则当然每赌必赢,绝无输的“万一”了
不过,这虽然不算是玩假赌诈,但事实上却与玩假赌诈无异,只是在技术上比较高级,不落下流之名而已。
赵玉倩美目眨了眨,问道:“可是那三个输恼了,把十三郎约了出去”
账房先生抬手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说道:“那三个都是江湖恶汉,本来已经赢进了八千,不料竟栽在十三郎手里,并且倒贴了两千,他们心中自是不服,不肯善罢甘休,便强迫三郎继续再赌,可是三郎却推说累了,不愿再赌了。”
赵玉倩接口道:“于是那三个恶汉就恼羞成怒,发了恶性,是不是”
账房先生点头道:“那三个恶汉说了狠话,要三郎把万两子全部吐出来,要不然他们便要三郎的两只手”
赵玉倩黛眉陡地一扬,道:“孟账房,那三个如此耍狠耍恶,你为何不管”
孟账房“铁算盘”孟博才赔笑说道:“赵姑娘,小老儿本来是要管的,可是三郎他却阻止了小老儿不要小老儿管,小老儿只好在旁袖手静以观变”
赵玉倩娇靥神色稍霁地又问道:“后来怎样了”
孟博才道:“十三郎没有理他们三个,将八千两银子交给了那位齐姓客人,要小虎儿赶车送姓齐的连夜动身回家。”
赵玉倩黛眉不由微微一蹙,道:“如此一来岂不害了小虎儿和那个姓齐的性命”
孟博才笑道:“倩姑娘放心,十三郎他早有成竹在胸,替小虎儿和姓齐的作了妥善的安排”
赵玉倩道:“他是怎样安排的”
孟博才道:“他把那多的二千两银子交给小虎儿,要小虎儿雇了四名好手,两名护车,两名随后,保护小虎儿和姓齐的。”
“哦”赵玉倩美目异彩飞闪地道:“如此看来,十三郎他该是位隐于黑道污垢中的仗义轻财的侠士了”
孟博才含笑点头道:“似是这样的一个人。”
赵玉倩眨眨美目,又问道:“那三个恶汉呢他们绝不会就此作罢吧”
“当然不会。”孟博才摇头道:“那三个恶汉本想立刻去追截姓齐的先夺取那八千两银子,而后再回来和三郎算账的,可是三郎却抢先一步的堵住了门,他三个无可奈何,只好向三郎挑战,于是三郎便于天亮时分和他们一起离去。”
赵玉倩眼珠转动地微一沉思,道:“你知道他们三个的姓名来历么”
孟博才道:“不知道,大概是没什么大来历之辈。”
赵玉倩黛眉微蹙了蹙,道:“当时你没有派人跟下去看看么”
“没有。”孟博才摇头道:“这种事,小老儿怎好派人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