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挽月忙道:“先前小姐说不喜欢安神香,奴婢就将那香炉拿出去了,这是前几日太医让燃的药檀。”

老太医嗅了嗅,道:“是药檀没错,有醒神凝气的功效。小姐闻着不舒适?”

“不是。”李轻婵赶紧否认,她还记得昨日刚醒来是闻着这味道才恢复了些力气的,知道这是好东西。

她想说因为先前那香老是睡得很沉,每日早上都要晕沉许久才能清醒过来。但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她屋里的东西都是平阳公主让人安置的,若是这安神香也是平阳公主的意思呢?

这么踌躇一会儿,钟慕期已看出了端倪,吩咐挽月将先前用的安神香取了过来。

他先是自己捻些碎末嗅了嗅,确认道:“是安神香没错。”接着递给了老太医。

老太医也细看了看,道:“是宫中惯用的安神香,能安神养心,舒缓疲惫,公主对小姐很尽心。”

李轻婵见老太医说得肯定,心中起了疑惑,停了一下,小心翼翼问:“是不是燃得多了会让人睡不醒啊?”

老太医皱起了眉,一旁候着的挽月也愣了下,忙道:“这安神香是公主怕小姐初到府中睡不安稳才给送来的,奴婢每次都只放一小块,等小姐睡下就拿出去了,应当不会让人沉睡不醒……”

“不是这香的问题?”李轻婵惊讶,她一直以为是平阳公主让人在香里做了手脚的。

此刻知晓是自己误会了平阳公主,李轻婵心中羞愧,人家拿了御用的安神香给自己,自己却以恶意揣测,实在是不应该!

李轻婵面露愧色,耷拉着脑袋把每日醒来后晕晕沉沉的事情说了。

老太医沉思了会儿,又给她搭了次脉,这次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略沉。但李轻婵陷入对平阳公主的内疚中,并未察觉。

后来老太医又问了些别的,李轻婵一一告知。

也许是因为刚醒来不久,或者是李轻婵情绪低落的原因,这一会儿功夫,她已没了精神,声音越来越低,注意力也越发散乱。

老太医该问的问完了,叮嘱李轻婵好好歇着,便收拾了药箱与钟慕期出了房间。

刚出听月斋,老太医面色就凝重了起来,钟慕期心中一凛,将人带至了书房,沉声问:“她怎么了?”

“小姐的脉象与昨日又有不同……”老太医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似乎遇上什么棘手的事。

半晌,看着钟慕期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他还是叹了口气,俯身作揖道:“目前小姐的脉象还不是很明显,草民也只是怀疑……”

他直起身,混浊的双目锐利起来,声音却压得很低,问:“世子可还记得先太子是怎么去的?”

第18章男装

钟慕期面色骤然一变。

先太子是帝后长子,早早被立为储君,由贤臣教导,少时就常跟着皇帝临朝听政,温和儒雅,才识过人,及冠后便开始协助批阅奏折。

上学帝王勤政爱民,下又教导弟兄和睦成材,钟慕期少时与众皇子同在宫中学习,也是在他眼下长大的。

七年前,北面赤狄蛮野大举进犯疆土,太子亲自领兵抵抗,用时四月,连取赤狄六城,生擒皇室。

赤狄大败,递了降书愿俯首称臣,年年进献金银珠宝和马匹,朝野上下莫不欢喜。

然而太子回朝途中染上怪病,时常昏迷,抵达皇城时已鲜有清醒时刻。

太医院上下夜不能寐,翻遍医书典籍,也只能确认太子是中了毒,没能找到医治的法子。皇帝震怒,要剐了整个太医院,是太子求情,才留下了太医院数条人命。

后来广贴皇榜在民间求医问药,却依旧毫无希望。太子苦撑两月,呕血而亡。皇后撑不住丧子之痛,一病不起,三年后跟着去了。

如今众皇子皆长大成人,三皇子赵旿克己复礼、温雅随和,四皇子赵昙英武不凡,尤其擅长兵法,其余几位皇子也各有优异,新的储君却迟迟未定。

太子珠玉在前,再没有哪个皇子能得了帝心。

书房内静了许久,钟慕期涩声问:“先生有几分把握?”

老太医迟疑不决,思忖后,慎重道:“小姐的脉象前几日还不明显,今日又有变化,再听小姐所言的病症,已是五六分相似了。”

老太医声音越说越低,当年倾全国之力未能救回太子,如今这姑娘如何能活下去?

只是当初太子锋芒毕露,四方敌国虎视眈眈,招惹了阴毒小人尚且说得过去,这弱小姑娘又是怎么得罪了人?

太医想不明白,也不敢说这些,只能说着他从脉象上看出来的问题,“只是当初太子毒发缓慢,从初现沉睡之症到毒发历时数月,而小姐这毒发的很是迅速。老臣惭愧,看不出其中原由。”

“我知道了。”钟慕期声音已恢复了平淡,道,“先生可有缓解或暂时压制毒素的法子?”

老太医面露窘迫,颓丧地摇头。

钟慕期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劳烦先生在府中稍住,后面几日还需先生继续为阿婵号脉。”

老太医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即便现在李轻婵身上的病症与先太子当年症状相似,但终究还没到那个地步,万一尚有转机呢?

“这事是否要告知……”老太医低声询问。

当初太子中毒,所有人都素手无策,既不知道这毒是怎么来的,也不知解法。如今这毒再次出现,若是皇帝知晓了,必然要沿着这条线索追查到底。

钟慕期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身上,老太医立马闭了嘴。

差人将太医送去府中住处时,他又突兀地提了句:“事情未定前,还请先生慎言。”

老太医心中一紧,明白他为什么要留自己宿在府中了。

这一切李轻婵都不知道,钟慕期与太医离开后,她喝了药就又晕沉睡下,没察觉到过了半个时辰,钟慕期又回来了,还独自进了她房间,坐在她床边。

屋内已烧了炭盆,又燃着香,温暖舒适。而外面雨声哗啦,北风吹得窗外的树枝摇摇摆摆,不时拍打在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对李轻婵没有丝毫影响,她睡得很沉,或者说是意识模糊,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她。

钟慕期盯着她惨白的脸看了会儿,忽地抬手,指腹贴上了她柔嫩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