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婵还在想这是什么意思,听见他问:“方才阿婵是有什么事?”
李轻婵微怔,没想到先前喊他的那声竟然被他听见了,而且到现在还记得。
她心底一阵柔软,声音也跟着软绵绵的,道:“表哥,你帮我去找人,看看她们现在过得可还好。”
钟慕期并没有如她所想的立刻答应,李轻婵心里起了波澜,怕他要拒绝,却听他道:“我可以派人去找,但是阿婵,府中侍卫并不认识你那些丫鬟。”
李轻婵一想也是,转卖的丫鬟没有名字,主人家给她起什么她就叫什么,仅凭着一个多年前的名字去寻人,希望确实不大。
但难得有人愿意帮她找人,就这么放弃,她心中难安。
“让秋云一起。”李轻婵神色急切,说完余光扫到了桌上的茶盏,立马倒了盏热水递给钟慕期,讨好道,“表哥喝水。”
等他接过了,李轻婵胳膊肘支在桌上,重复道:“秋云全都认识的,表哥,你让人带秋云一起,好不好?”
钟慕期饮着茶水,茶盏遮住了他弯起的嘴角。
温水入喉,他放下茶盏,声音十分温柔地道:“那就听阿婵的。”
第40章料子
暖阁里,下人正与平阳公主禀报:“属下想引那方延靠近,但还未到小姐跟前,就被世子身旁的侍卫拦住了。”
也就是说是钟慕期不许方家人出现在李轻婵眼前。
平阳公主面露惊奇,“子晏这么体贴?”
带李轻婵看病还能说只是看着往日情分上出手相助,照顾到情绪上了那也太周全了。
想了一想,她问:“世子现在到哪了?”
下人回:“约莫还有半刻钟就到府中了。”
平阳公主点头让下人退下,她想着这两日见到的两人的接触,心里犯起嘀咕,思索片刻,让人将挽月喊了过来。
“子晏给阿婵送去的那个红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挽月回忆了下,道:“小姐不许人看,奴婢也不知晓。不过今晨奴婢整理床褥时候看见小姐开那匣子了,里面好像是空的。”
但李轻婵之前那么宝贝那匣子,宁愿惹怒平阳公主都不愿意让她打开看,那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
挽月抬头看了平阳公主一眼,低声道:“那匣子就在小姐床头,公主可要……”
“不必。”平阳公主摆了摆手,不屑道,“都答应她不看了,怎么能食言。看好你们院子里的人,阿婵不许人动的,谁也不准私下动。”
挽月忙低头领命。
平阳公主独自又在心中思量了会儿,算着两人该到府门口了,让侍女去迎了李轻婵。
侍女很快将人领进来,进了暖阁,李轻婵就摘了宽大斗篷,露出来一身新衣。
平阳公主怪异道:“怎么换了身衣裳?”
李轻婵低下头,微声道:“不小心弄脏了……就换了。”
这是下马车时钟慕期教她这么说的。衣裳落了蜘蛛,的确是弄脏了,不算撒谎。
但李轻婵还是心虚,下了马车后在心里练了好几遍,再开口时才没结巴。
平阳公主没在这件事上多想,毕竟外面风雪大,衣裳的确容易沾污雪弄脏弄湿。
她只是看着李轻婵身上这身衣裳不大满意,道:“外面买的哪有府中裁的细致?这也就穿今日这一回,明日姨母让人给你做新的。”
见李轻婵想说话,她以为这姑娘又是想要拒绝,板起脸来,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喝姜茶。”
李轻婵乖乖过去了,吹着姜茶慢吞吞饮了几口,放下后,主动与平阳公主报备道:“表哥把我送到门口就又走了,好像有事。”
“管他做什么。”平阳公主早已习惯这儿子日日不见踪影,看着李轻婵又慢慢腾腾饮姜茶的样子,想起方才侍女说的李轻婵伤寒药的事情。
先前的病还没好,这又患了伤寒,晚膳后就得服两贴药了。
她看着跟前身形纤弱的姑娘乖巧的模样,心口忽地犯了酸。
寻常人哪里用得着喝这么多的药?也不知道冯娴若是地下有灵,看到她这样又是何种感受?
平阳公主忍着叹息的冲动,盯着她喝完了姜茶。
李轻婵在平阳公主这用了晚膳,又被她看着喝了药,苦倒是不难忍,难忍的是两碗药下肚,肚子涨得很。
平阳公主看着她满脸哀愁的样子,心中好笑,用微嘲的口吻道:“谁让你自己不小心的?慢慢喝吧,等什么时候伤寒彻底好了再给你减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糟蹋自己的身子。”
这话让李轻婵想起她那心疾,她心中发虚,觑了平阳公主一眼,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慢步移到她了身旁。
她只敢用手指头去挽平阳公主的胳膊,凑近她身边,轻声细语道:“姨母,做新衣裳能不能重新量尺寸啊?”
平阳公主立即敏锐道:“先前做的不合身?”
一看李轻婵躲闪的眼神她就知道猜对了,立马竖起眉头道:“不合身先前不知道说?”
话说出口,她已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脸色与声音一并沉下,冷声道,“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说,我好心待你,你却当我要害你一般。那我今日留你用膳也是在为难你了?想来你对着我难受得紧,怕不是饭都咽不下去……”
平阳公主心里气恼又憋屈,她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讨好过别人,眼前这个竟然还不领情!
她不高兴说的话就越发难听,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见眼前的姑娘抬起雾蒙蒙的眼眸,她道:“我好难过。”
李轻婵午后虽躺了会儿,可那后腰斑痕吓坏了她,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