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侧妃,外头下雪了好大的雪花”
西西握起我露在外面的一双手,激动不能自己,我被她死命晃着,觉得吃下的东西正在跃跃欲试往嗓子眼跑,我怒了,“西西”
西西被我吼得一下子就找回了自我,她怔了一怔,而后小心翼翼地瞧了我一眼,抬手捡起床榻上的茶壶和茶壶盖儿,委委屈屈地轻声说道,“侧妃,外头下雪了,好大的雪花”
她默默转身向外走,手里拎着小茶壶,“我这就去泡茶”
我瞧着她的背影,心里觉得自己真不是人,怎么能那样吼一个快活热情且没有心病的小姑娘呢
造孽。
将下巴搁在掌心里,我望着描金的房梁,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忒清晰的话来。
“等几日,第一场雪下来了,我带你去山上看雪罢。”
真是人生何处不忧虑
我开始疯了一般,忧虑着,这是真的假的
若是真的,那西西为何说得那般言之凿凿,若是假的,为何那句话清晰有力,他的音儿用了什么腔调,至今叫我牢牢刻在心里。
一夜无眠。
然而,这是真的。
那是我第一次瞧见陈俊穿玄色的锦袍,领上,袖口滚着暗红色锦绣云纹,臂弯里松松地搭着一条白色的貂绒大氅。
之前一直觉得青色衬他,也以为他只钟爱青衫,却没想到玄色更是衬他,更是钟灵毓秀。
他说,前几日,我喝醉了,确实是他将我抱回去的,但是因为我的样子实在是糟糕透了,又哭又闹,他不愿我因此而忧虑,便刻意吩咐西西瞒着我,他还说,外头积了雪,要带我去山上看雪。
我本来是想要说不的,可是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入骨的相思总是能够轻易冲垮长年的怨恨,更遑论,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怨恨过他,那只是爱之深的另一面阴暗面罢了。
因为我在乎他,所以我在乎他放在心里的任何人。
我因为一夜未成眠,脸上难免有些憔悴,所以我着西西给我弄了个仔细的妆容,来遮一遮我的倦色。
我被西西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我很是不满自己被包装得像一只蚕蛹,没有一丝女性的娇弱美可言,好吧,挺着大肚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
我站在门前,呆呆地,瞧着站在雪地里的陈俊。
他挺直的脊背对着我,抬头似是看着我平日里一直在瞧着的老槐树的枯枝我觉得现在闭上眼,我几乎对哪支枝桠长在什么地方都能了如指掌。
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是漫天的绒花,轻飘飘落在他高高束起的发上,衣袖上,看不到神情,但,天地里莫名散着一种遗世的孤独,想到这里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真是想太多了:他怎么会孤单
他费尽心机让我心甘情愿做了个替身,替他怀上一个原本几年前就应该落地的孩子,他对我始乱终弃,呵,倒是算不得他始乱终弃,好吧,那他总是不拿我的一颗真心当心看,若说美人,近来他和他的正牌大老婆总是出入成双。如此,他,又怎么会孤单
我抬脚,软秀鞋踏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闷响,陈俊回头瞧着我,眼角晕着一层久违的暖意,墨色的眸中,光晕流转,散着一种铭心刻骨的眸光,两两相对却无言。
半响,他走近几步,将他搭在臂弯里的貂绒大氅也抖开,拥在我身上。我觉得我现在大概就是一个大蚕蛹上面搭着一面旗帜一般,我皱了皱眉头。
他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在我的下巴灵巧地打了个结,我乖顺地微微仰着脖子,鼻头莫名地有些发酸,我转过头瞧着那枯树枝上压着的一小撮丝梅白雪。
他的结打得很是漂亮,我瞧着他向我伸出他那一直都很漂亮的手,“走吧”
像是一场梦,一场绚烂的梦,一场我不愿醒来的梦。
我提着自己的裙角,欣喜地偎依在他身旁,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很温暖,我一直觉得,他握着我,就像是握着他的整个世界。
然,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知是否因为梦境太过美好,我心底总觉得有丝不踏实。
总觉得我们两个正在一起走向一场总要来临的情分的终结,自此死生不复相见的一场永别。
、第四十九章一别千年
出了门,陈俊便把我抱进了一辆双驾马车,他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我也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一直在避免同他视线相接。
然,马车走开不久之后,他一伸手,轻手轻脚地把我打横抱在了他的打开的膝上,我垂着眉,本能地紧紧抓着他的前襟,然,想了想,还是松了手。
他轻声说,“马车难免颠簸,怕你受不了。”他给我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先眯一眯,到了我再叫醒你。”
我几乎是埋在他的怀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我的倦色,可我现在极喜欢不遵照他的路子走。我极力睁着眼睛,暗暗告诉自己,良可,你千万不能睡不能睡
可是,有时候,自我暗示总是会收到相反的作用。譬如那时的我,不知怎的,一不留神,便睡过去了
我醒的时候,一睁眼便迎上了陈俊漆黑却像漩涡一样的眸子,还是那个姿势,我转过脸,“咦,怎么不走了到了么”
陈俊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唇角扬起一个上翘的弧度,“到了,只是瞧你睡得沉,便没有打搅你。”
我若无其事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兀自打开车门。
远至天脚,近至马车旁,处处银装素裹,至净的一片天地。挂在天角西垂的夕阳斜斜地朝天地间洒了一层薄薄的橘黄色,雪花还是纷纷扬扬,映在夕阳里,像是一颗颗小水晶,全身绽着光芒。
我的嗓子有些酸涩,我回身,我想我的目光一定柔和了很多,“你为什么不早些叫醒我”说出去的话还有些颤音。
他抱了我多久了是不是全身都麻了
他却先我一步跳下马车,回身朝我伸着手,“睡了这么久,应该恢复些精神了吧”
我抽了抽鼻子,投进他的怀里,我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贴着他的耳垂,“你都不要我了,何必对我这么好知不知道我放手也会很辛苦的啊”
我前脚刚离了马车,一马鞭子落下去,那马车便扬长而去,轰隆隆的,我怀疑那车夫怕是早就等急了。
他轻笑一声,呼气喷在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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