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嘴角攒出一抹笑,抬起眼皮瞧向她,“难得安墨帝君于我厚道得很,让我在龙绡宫安安生生地躺了这么些年,可到底是因了我,让人家唯一的嫡子至今还昏睡着,安墨帝君于我这般,我总要拿出个诚意来,你有话直说便是,我不能给你的,看着安墨帝君的面子,我也会给你。”
她依旧笑得很贤惠,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既然如此,那甚好,我不要你别的,”她轻抬玉手,扶了扶插在一头乌发上的珠花,轻描淡写:
“我只要你腹中的孩子。”
我竭力让自己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才能不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太过煞白,我的手指蜷了蜷,又松开,良久又贴上早已隆起一座小丘一般的小腹。
情动之处,不禁叹了口气,她要的,果然还是我的孩子。
纵使在心里早已过了千百遭,如今听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要怎样活着,才能如此可恶
“你已是成佛的龙女,你这么对我,竟不怕遭天谴么”
她笑的耀眼,“我说过什么样的因,种什么样的果,我也说过,这火种天上地下,只此一枚,珍贵得很,你若想要,必要拿自己的东西来换。”她摊摊手,“我过分么”
我哑然,真真是不过分
“一命抵一命,你不亏,我听说,龙绡宫的那位太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她脸上依旧一派笑靥,可是话语却比那幽冥十二司里的至阴之土还要寒凉,“终是不亏,你不过是一个替身,安素的替身罢了。帝俊大人他已然弃你而去,你何苦替他养孩子”
我想,她已经开始原形毕露了。
“还是那句话,帝俊大人想的大概也不过是借你一张肚皮罢了,但你小小一颗草珠,仙阶也没有,只凭着一张相似的皮相就能怀到神胎,沾到一丝神息,不是应该庆幸吗”
她低头仔细研究着指上涂得刚刚好的丹蔻,我斜眼瞥了一眼,瞧着涂得恰到好处,微不可查地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朝袖子里缩了缩,而她,似乎执意要从她那十处丹蔻上找出个不妥之处来。
她淡淡地又补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倒是可怜你对帝俊大人的一往情深,只以为帝俊大人对自己也是非卿不娶呢,呵呵”
我想,她真是一位专攻心计且恶毒的女人。
明明她只要你身上的一块肉,而且势在必得,可她还是不满意,非要在你一颗早已碎做一堆的血肉模糊的心上再伸脚死死碾巴上几脚,必要时再唾上几口唾沫,让你也觉得自己真真是如她所说的的确确卑贱不如人的时候,她才会开心。
可是她算错了,我恰好是个中干但外强的人,她补得这几脚的确是将我踩得生不如死,但我如今,遇刚则刚。
说好了,如今活着,便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轻勾,“如你所说,我真是何其荣幸”,我抬手摩挲着隆起的小腹,“就算是凭一张容貌,我也还有幸怀上神胎,不像您,公子却连碰都不愿碰”
这是我猜的,之前那个人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说过,说过他不让当时是皇子妃的玑芗踏进他的院子,我猜,他纵然对我不起,始也乱终也弃,我从心底里也不愿称他一声帝俊,但他决计不是个滥情之人。
要怪就怪我同那安素长了张太过相似的面皮吧,我想此时若是我眼前立着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不管是谁,就只冲着这张面皮,我想我也会狠狠抡他几个拳头。
天底下,众生百相,肖个谁的脸皮不好,偏偏要肖他的,不是找抽是什么
谁知,竟被我猜了个正着,玑芗她刚刚还如沐春风的面容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块青,一块红,五彩斑斓,何其艳丽,但也是一个算是摸爬滚打惯了的人,五彩的容颜片刻便安息了下来,“你不必说这些话气我,你又好到哪里去以往的温存都是靠着一张脸皮才有的,如今呢,他弃你而去,而你,却要连自己的骨肉也要送人”
对呀,我又好到哪里去可我觉得我还是比得过玑芗的。
我虽同她都义无反顾落进了同一个男人的圈套里,但我痛了便想要跳出来,而玑芗呢,她是带着一身的血口子和伤疤也不愿出来,总是幻想着,在幻想里继续幻想着
可我和她却又是同一类人,总也比不过死去的安素的那一类人,既然是同一类人,那这么口头上掐来掐去还有个什么意思
一张勉力撑着的面皮轰然崩塌,我恹恹地瞧着她,“孩子,你既然想要,我给你便是”
显然玑芗有些不能接受我的如斯豁达,我瞧见她的瞳孔缩了缩,有些坦然也有些疑惑,我这厢倒是坦然多了,我摸了摸袖袋中的那把终究舍不得毁掉的折扇,“罢了,谁养着不是养着”
纵然我,不太舍得
纵使玑芗再恶毒,可她到底爱着帝俊,这也是帝俊的孩子,该不会为难这孩子
一命换一命,我真的是无可奈何。
、第六十一章挖胎事宜
神胎一般都得孕五个百年,故而我怀胎两百年也不见生,所以那玑芗,缺德缺得没个边际,她竟要我现下便挖胎给她。
我猜想,神胎,神胎,大概胎儿比较神奇,她大概是怕着余下的三百年里我同这神胎处久了会产生个什么默契,坏了她的好事虽然我并不以为于她做得这般真的会是宗好事。
但我既然答应了,这事早个三两百年也没个什么,况且,我还能早利落三百年,再说,万一我们之间真的产生个什么默契,我也怕我会更加舍不得,撂不下。
所以,我欣然应了。
那注生娘娘陈夫人帮我把脉,说近来胎气还不见稳,须得再等个几十年才能挖胎。
说起挖胎这种缺德事,注生娘娘倒有个天上地下,有一无二宝贝,就像个娘胎一样,可以帮那些意外早产的仙子在体外养胎,甚是方便,她说待我挖了胎,将那神胎养在这里面,就是将养个三两百年的,跟娘胎也是不差的,绝对不成问题。
这我便更是放了心,只管在龙绡宫里安心养胎坐吃等挖胎。
安墨帝君因为我这样养胎是为了他的嫡子,对我自然是善待得不得了,就差没找个佛龛将我供养起来,每日烧上个三两炷香。
我也为了能早日挖胎,脱离这无边苦海,便只管尽力受着他这般恩泽。
谁知这一养,便是个五十年,天知道我这五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躺着就睡,坐着就吃,偶尔站着了,就拐出去到珊瑚丛里斗一斗虾米,也算是遛了道弯。
我从没出过龙绡宫,从没有去看过安涵躺着的那张水晶床,茗桑在守着,必定是好生守着。
相见不如不见。
我想,终究是我的心太硬,我对安涵瞒着我的事始终是无法释怀的。
想他若是早些多多少少提点我一下,我哪里还用受着一遭非人的罪,说不定他现在也不用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挺尸。
不过,安涵他又好得到哪里去
若茗桑说的是真的,他便是爱上了一位长得同他的胞姐一模一样的人呵,我竟会这样想,我还真是冷硬
有天,我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转了过来,床前竟空前立了道人影,弹指一挥间叫我想起了陈俊,他曾经也会经常这么悄没声息的,立在床前瞧着我,眸光柔柔的,像是瞧着一件稀世的宝贝。
也是,他是帝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宝贝再稀世,他怎么又会稀罕呢
他从头到尾稀罕只有一个人,那人长了张同我一模一样的面皮,却断然不是我。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