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吃饱住好,身体状况渐渐被调养恢复的情况下,天天要做重体力活的奴隶们的体能,很明显要比大多数平民的要好上一大截。
尤其在奴隶们一个个跟背后有火烧着的疯狂势头下,头筹几乎都被他们拔干净了。
这让一向骄傲的平民们深受打击。
奴隶……奴隶竟然那么厉害吗?
明明只是在领主大人的宽宏下,稍微得到了一点资源而已啊。
不过这不仅是个人间的竞争,更是团体间的竞争。
只要他们队伍获胜的话,哪怕是靠着那些他们平时瞧不起的奴隶,他们也是有奖励的。
想到这点,他们很快从打击里恢复过来。
每当一场比赛结束,他们就第一个挤到登记板那里,看再次更新的队伍分数了。
而亲眼看着记录员逐一登记他们的名字、成绩和队伍,好方便之后计算队伍排名时,所有奴隶都感觉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让浑身血液都激动得沸腾起来。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在不久之前,才真正地拥有了自己的姓名。
那些平时在读不进书的他们眼里,显得那么晦涩难懂的字,他们却记得比谁都认真。
那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这次的考验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他们只是拼命地奔跑着,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喝彩声所包围,要是能跑出好的成绩,还会被同队的陌生人热情地簇拥着、夸奖着。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么闪耀的时刻。
鸡蛋,粮食,或者是其他的奖励什么的,他们那似乎被亢奋冲得晕乎乎的脑子里,根本就不在乎了。
这种堂堂正正地接受赞美,接受欢呼的体验,真的是他们配拥有的吗?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感到有些惶恐。
两天的“运动会”一开完,奥利弗毫不意外地看到在“体能”那项中名次靠前的那一串人,几乎全是奴隶。
毕竟在平民里,身体素质较为出色的那一批早被直接挑中,接受了骑士们亲自主导的训练。
这次参加的,也是比起力气、更加考察技巧的剑术比赛。
奥利弗只在第一天上午,在高处观看了短跑和长跑赛,之后的时间,都去看剑术比赛了。
这既是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好安抚平民躁动不安的心情,也是因为能通过剑术初步筛选的,才是能进入“预备骑士”训练阶段的人。
少数体能好的奴隶,通过训练后会被允许成为卫兵,而在一段时间的服役或者优异表现后,不出意外都能晋升为平民。
奥利弗不想急着在短时间内,对多年来彻底稳固的阶层进行过多的撼动,也没有要推崇“绝对平等”的天真。
于是在有资格调配卫兵的士官上,只能是平民出身的“预备骑士”。
平民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理所当然地拥有优先入选的特权。
但这并非意味着奴隶出身的人,就永远没有资格成为领导者。
只是需要更加出色的表现,和更加漫长的过程——当然,在这个“等待期”中,一旦遇到战争,他们也必须肩负起如同平民一样的战斗义务。
奥利弗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面带微笑地看完了这两天的剑术比赛。
场上的比赛者们,大概是心情最矛盾的了。
他们既欣喜于领主大人对他们的看重,而不像是其他人,都跑去观看那些奴隶们的赛事了;又恐惧于自己拙劣的表现,不仅将呈现在严厉的教官们面前,还将被领主大人亲眼看到……
光是想象着让领主大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够让他们手脚发软的了。
在庞大的心理压力下,竟然有接近一半的人浑身僵硬,严重发挥失常。
——而紧张的心情,很明显是会传染的。
看到他们越来越糟糕的表现,察觉出原因的奥利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在同学的欢呼下奔跑”和“在老板的注视下舞剑”,难度很明显是后者要高得多。
但这段时间里教导他们的骑士们却先眼睛冒火、咬牙切齿了。
学生表现差劲,指导者当然也感到十分丢脸。
奥利弗在察觉到这点后,还特意笑着安抚了他们几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教会了一群资质寻常的初学者基础剑技,已经非常值得赞赏了。真不愧是我忠诚的骑士。”
骑士们面露惭愧,行礼推辞时,一边的金发神祇,则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要是让祂神力化成的“人”来做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好。
真正让平民们取得心理上的平衡感,或者说能让他们展现出“碾压”奴隶们的能力的,当然是接踵而来的课本内容考试。
关于考试的频率,奥利弗最后敲定是一年两次——这次在秋末举办算是例外,以后都一概放到夏末和冬末。
毕竟对莱纳人而言,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填饱肚子,主要精力都必须放做农活上,并不可能像真正的学生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