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金发领主那宛如若无其事的表白后,那团金雾仍然迷迷糊糊地飘浮了一阵,才倏然定住。
祂是在思考吗?
奥利弗的唇角还带着微笑,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心脏则“砰砰”地跳得飞快。
“奥利。”
不知道等了多久,神祇才重新出声。
“我很开心。”
在人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久,已经能完全理解‘恋爱’是怎么一回事的财富之神,首先认真表明。
只是让奥利弗意外的是,祂这次的语调不像一贯的生疏笨拙,而平静从容得让人震惊了。
至少,足够让原本以为会听出对方害羞惊喜的口吻的自己……感到震惊。
奥利弗不知道的是,要是财富之神采用了更需要神力精确控制的神躯形态的话,光是刚才短短的那一小会,随着最本源的神格之力的剧烈波动,恐怕早就已经因为过于澎湃的欢喜,而溃散上好几次了。
“奥利奥利。”
带着难以抑制的快乐,祂轻快地呼唤了几声小伴侣的名字后,彬彬有礼地请示着:“我想、很想,现在就将奥利带回神域里。可以吗?”
就像深渊的巨龙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只想立马将宝物小心翼翼地以龙吻衔着,带回自己眼中最安全的巢穴深处,珍藏欣赏。
“虽然我很想说‘可以’,但现在恐怕真的不行。”奥利弗忍俊不禁道:“不过,希望你能相信,在进一步了解恋人的这件事上,我与你一样感到迫不及待……在处理完这里的事前,只能请你和我一起忍耐了。”
不等这只平时就极其粘人——而随着恋爱对象身份的确认后、极有可能只会变本加厉——的大猫再次尝试说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的卡麦伦,便随着国王骑士团的到场,在群群精锐近卫的簇拥下离开宫廷,出现在了第二道城墙的防御高塔上。
光线有些强烈,刺激得他微眯起眼,费力地顺着卫兵指引的方向看去。
不过,那头金光熠熠的美丽金发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哪怕并不是站在建筑群的最高处,也能轻而易举地一眼就捕捉到。
“哈,竟然真的是奥利弗,我亲爱的弟弟。”
卡麦伦那刻意曳长的语调,就如毒蛇的细腻鳞片滑过柔软的绸缎,在听者的耳廓里留下一道黏腻的水痕:“你一定不会猜到,这几年里我究竟又多么想念你——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还会看到你站在我的目光所能触及的位置的一天。哪怕这真的是个再愚蠢不过的决定,对吗?”
而由于四周寂静无声,哪怕不在神力的帮助下,奥利弗也能将他的话听清楚。
他大大方方地抬眼,向站在更高处的国王看去。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那身喧宾夺主的华美长袍上,再是那熠熠生辉的权杖,接着是暗金色头发上的那顶璀璨夺目的王冠,最后才是那张病态苍白、气质阴翳的面孔。
他凝视着他,目光平静无澜,就像凝视着一具躺在华丽棺椁里的骷髅骨架。
在短暂的静默后,奥利弗微微一笑,也开口了。
只是他并不像国王那样,惺惺作态地说一些连在政治上最无知的路边乞丐也不会相信的客套,只开门见山道:“是吗?我以为你应该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那天的你亲手杀死了父王和几位王兄的话,我们或许每天都能在宫廷中相见。”
“弑杀父兄上位”这点,无疑是卡麦伦身上最致命的一处污点——尽管他最终看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付出了比举起屠刀砍向兄长脖颈时、所需的更多的力量。
在争夺政治盟友、洽淡条件上,连血缘对象都能眼也不眨地杀害这点,也永远将成为最招对方忌惮和诟病的硬伤。
冷不防被狠狠戳到痛楚的卡麦伦,脸上那抹虚假的笑也瞬间消失了。
“你要知道,好运气不会永远陪伴着你,我的宽宏大度也只有一次。今天的你,恐怕将会为你的愚蠢与傲慢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冷笑一声,一边无声地向身侧的阿密骑士长做出了包围的手势,一边轻蔑道:“你所做的一切,才是真令那位最疼爱你的父王蒙羞。流淌着尊贵血液的公爵,竟然与奴隶亲密到那种地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奥利弗却已经彻底丧失了与他废话的耐心。
他收起了那抹极淡的微笑,以比卡麦伦的更冰冷的语调说道:“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卡麦伦微眯起眼,似乎是很想弄明白他为什么看似只身进入王城后,为什么言语间还那么拥有底气。
他不可能忘记福斯——被那个该死的、偏心的父王信任着、重用着,却在奥利弗才只有他膝盖高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送去了公爵府当个可笑的管家的前国王骑士长。
那是一只忠诚狠厉的猎鹰: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潜藏在暗处的那道银发绿眸的身影,就将展翼虎啸而出,利用那可怕的锐喙啄瞎敌人的眼睑,将让利爪深深嵌入面孔上,抓挠得鲜血淋漓。
至少在他目所及处,并没有出现福斯的身影。
为了能让阿密的行动万无一失、也是要确保奥利弗这次插翅难逃,他勉强压下被对方打断与极具冒犯性的那句“闭嘴”而掀起的怒火,似笑非笑道:“是吗?看在我们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的份上,我就回答你几个问题吧。”
奥利弗眼帘微垂:“关闭城墙,切断内城与外城的联系——这是你出于本心做出的决定吗?”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可笑的疑问,卡麦伦既觉得有些荒唐滑稽,又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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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于是满不在乎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