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敏笑道:“我最怕人跪拜,以后相见,不须多礼,你上的来,我告诉你射法”拙里兀闻命举步,居然没有东西阻挡,认为天生的大汗,自然有百神呵极,暗里更加敬畏。于志敏待他近前,才将弓箭比给他着,告诉他同时射两箭的方法,并说明两箭不但可射同一方向,还可以分面个方向射出,但分向射箭不易拿准。
拙里兀这时心服口服,称谢不迭,回已居处自练去了,于志敏和逍遥客见已是三更时分,忙告辞归帐。
哈忽当前引导,经过的路上,俱是男女老少夹道焚香,见于志敏一行到来,人人躬身相迎。于志敏大为感动,都没法安慰人家几句,又觉得受之有愧。
不消多的,行抵哈撒林赤帐前,只见帐门张灯结彩,帐内满是氲氤,只道主人欢迎贵客,正要向哈撒林赤道谢。哈忽笑道:“大汗请与把子居在这边”指着一座新帐,请于志敏上去。
于志敏学了一天话,其中没有“把子”两字,见那帐幕犹新,知道人家特意为自己一行搭盖,也就移步上前。
张惠狱通晓太多,听说“把子”两字,只道人家说她,“噢”地一声,向哈撒林亦的帐幕就走。蓦地又想到何不将错就错但已经走了,不便回头,急奔两步到了哈撒林赤帐前一闪进帐,因为人多留意于志敏,以为她过来拿东西,没有加以拦阻,待她寻到她自己的包袱,再见于志敏的包袱紧靠地包袱旁边时,一颗芳心几乎跳出腔外。
张惠雅声哈忽说什么“把子”,也是猛然愕住。逍遥客惊问一声:“怎的”张惠雍道:“他们说要小师叔祖和什么住这边。”
于志敏正躺上帐锑,听张惠雍一说,急收脚停步,惊问一声:“什么谁有什么兜子”
于志敏一看风头不对,生怕在大庭广众前出了笑话,忙道:“请大汉和姬老英雄,张小英雄,先上帐去再说明白”张惠雍急收话转译给逍遥客,彼此心知在大众面前失仪不好,忙鱼贯登帐。
这新帐的中间,悬着一张大牛皮,将一帐隔成前后两半,肖面一半实放着一盆新火,几张板凳,原有哈散林赤夫妇和他们的长女齐孛儿与及几位中年妇人坐着谈天,一见于志敏,哈忽请人进来,由米赛真以下统统退入后帐。哈散林亦先将帐门关了,才随着各人坐下。
于志敏迫不及待,向哈忽问起情由。
哈忽笑道:“本来事先不该瞒起我大汗,但这是一件大喜事想来并不要紧,所以微职就吩咐他们这样做了。我合族在欢宴之前就合意向大汗献个把子,恰好哈撒林赤有两位最美丽,最贤淑的女儿,我问过哈撒林赤他也答应了,定是他的光荣,真也无须说的。再则大汗一来,无巧不巧地把包袱落在他女儿阿尔搭儿的寝处,这还不是天缘么所以我命他将阿尔搭儿送过来,并搭起这座蓬幕作为大汗和皇后皇把起居的地方,还请大汗定要体谅我族敬意,将阿尔搭儿收为把子,也好教她服侍大汗和皇后”
张惠雍年轻喜事,听说哈撒林赤送女儿给于志敏为妻,也不将话先议给他舅祖知道,断然对哈忽笑道:“他尚未娶妻,干脆就是娶个皇后,那要多个皇纪的转折”
哈忽愕然道:“你妹妹不是他的后么”
张惠雍叱道:“你真胡说我妹妹是我妹妹,几时嫁给他来”
暗忽笑道:“说起这事也奇、他的包袱正落在你妹妹包袱的左边和阿尔搭儿的右边,我们族人最是信夫,连种就是无缘巧合,大汗凭般英勇,你妹妹凭般英雄,正好是一对儿,加上一个温柔贤淑的阿尔搭儿,这种美好的喜事,往那里找去”
张惠雍听他这番话,真是呆了。但他又觉得他妹妹虽和于志墩初见面不久,就事事维护于志敏,譬如昨天于志敏要下崖,她就急成那样子,和于志敏说话也比较多些,似乎叫她离开一步都不愿意,这还不是真爱上人家了照说她自己的妹妹得配于志敏固然不错,也得先问问过她本人和舅祖才是,难道任人家像卖猪仔般卖掉。
他这边还在沉吟未决,于志敏却固有几个字眼听不懂,着急得什么似的,忙问:“他们到底说甚么”
张惠雍道:“我祝福你艳福临门”却将嘴凑在逍遥客耳边,大说特说。逍遥客一对精光的老眼不停起落在于志敏身上,不时点头微笑,最后笑道:“雅丫头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去找她过来,这时还害什么羞”张惠雍嘻嘻一笑,径自出门而去,丢下于志敬坐着发急。
张惠雅正在对着手志敏和她自己的包袱出神,心想:“天下事能有这般巧他恰好把包袱丢在自己包袱旁边”但她自忖确是喜欢于志敏,恨不得成为事实,巴不得有人来请她过那边的新帐,却又有点儿娇羞。忽然一阵脚步上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哥哥和哈撤林赤两个儿子。
这时她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心里一阵猛跳,血脉偾张得她几乎晕倒,慌忙拧过脸去。
哈撤林赤两个儿子已是二十四五岁的人,知趣地往后一迟。
张惠雍轻步上前,轻拍他妹妹香肩,说一声:“妹妹恭喜,这话一出,张惠雅只觉得脑门里“汪”一声,身子摇摇欲倒,索性往毡上一伏。
、第八回不信史君乱点鸳鸯谱岂愁无妇群夸姊妹花
张惠雍虽已是十八岁的大孩子,但因交往不多,对于女孩子的反常心理仍是不能了解,这见她妹妹忽然伏身地上,不禁愕然道:“你那表哥哥有那样不好你这般不喜他,我回去告诉舅公爷爷好了”
张惠雅倏然拧头向上,咦道:“谁说的”
张惠雍这才明白,不由得失笑道:“那就起来罢舅公爷爷已替你作主了,人家充那边等着哩,快起来待我送你过。”
张惠雅“呸”一声道:“又不是卖猪卖狗,说卖就卖,要那么急干吗我才不去,你不懂得叫他过来”
张惠雍更加好笑道:“你又来了既然不是招赞,为何要人家过来而且在这乱离的时候,有了舅公爷爷作主,一切将就些罢哈忽还替你们安置好了洞房,你要去迟了,怕不仅当个皇妃才怪”
张惠雅脸红心热由她哥哥说了一阵,听到后面一句,忽然问道:“你说还有谁”
张惠雅道:“就是你和阿尔搭儿一大一小,相陪到老”接着又将哈忽的安排和逍遥客的意思统对她说了。
惠雅见有舅公爷爷作主,而且自己也着实喜欢于志敏,情不自禁,羞人答答地俯下头去。
张惠雍知她已经默认,轻轻笑说一声:“这是好事”替她捧了包袱,顺手拉她起来,缓步出帐。
于志敏虽然再三向哈忽请问,但对于土话的“嫁女皇后”“皇妃”洞房”这一类字眼,还是得不到正解。向逍遥客请问,逍遥客只神秘地笑道:“人生之大乐也少顷便知,何必多问”害得他抢坐帐里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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