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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素装少女,正手抚琵琶,自弹自唱,纤纤细指在弦上有节奏地跳跃,一个个优美的音符铿然而出,皓贝轻启,飘出一串优美的声音,宛如空谷幽兰,泌人心脾,如饮醇酒,只听她幽幽地唱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救灾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江城子本是苏轼在他妻子王弗死后十年所作,倾述了对亡妻永不相忘的真挚情意,此刻由这素装少女唱出,更是字字皆情,声声含泪,白雪儿望着沈君梧,心中有感,不由听得痴了。

这时,又走进三位劲装汉子,一人高大威猛,满面横肉,长着一对豹眼,一人獐目鼠眼,异常干瘦,一人矮小肥胖,三人一进客栈,那豹眼大汉吊着个大嗓门,叫道:“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快给大爷们端上来他妈的,说来也真够气人,这次群雄齐聚岐山,本以为有场热闹好看谁知那仇恨天胆小怕事,玄空大师与灵虚道长一到,便脚底抹油溜了”矮胖汉子道:“可不是,打就打吧,谁怕谁呀害得你我兄弟又失去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干瘦汉子道:“恨天教与七大帮派拼个两败俱伤,让帝宫坐收渔翁之利,仇恨天可没那么傻,吕不奇虽挑了岐山几处分舵,但对仇恨天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吕不奇等人却没那么好过,除风无影毫发无伤外,其余的谁不是灰头灰脸薛涛、秦重被人雷天横打成重伤,杜伯当更是让风际云斩去一条手臂,千臂人猿变成了独臂人猿,可谓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仇恨天既捞足了本,还留在岐山干什么”

沈君梧连日来忙着找于素素,也没余暇去打探北侠的讯息,此刻知道众人只是受伤,并无生命危险,方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忽见那豹眼汉子忽地将桌子一拍,怒道:“臭娘们,你在这儿唱什么哭哭呀呀的,还不快给大爷唱上一曲十八摸”

素装少女俏脸一红,低声道:“对不起,各位大爷,小女子不会”豹眼汉子怒道:“连十八摸都不会,你还卖个什么唱”干瘦汉子笑道:“大哥息怒”走到素装少女面前,邪邪地道:“你不会唱是不是来,哥哥今天教你”说完便向她的脸上摸去,素装少女只吓得花容失色,琵琶几乎拿捏不稳。

沈君梧心中恼怒,拍桌而起,怒喝道:“住手”干瘦汉子诧异地回过头来,望着沈君梧,他着实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客栈中,竟然有人阻他好事,而那豹眼汉子见有人出头,豹眼一翻,怒道:“干什么”沈君梧冷冷地道:“三位如此逼迫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真英雄了得”豹眼汉子脸上横肉抖了两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沈君梧,嘿嘿冷笑道:“别以为带着把剑,便可以出来硬充好汉,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沈君梧刚才激于一时气愤,拍桌而起,见豹眼汉子走进,才省起自己功力已失,心中虽在打鼓,但义之所存,也不愿示弱:“三位既是江湖中人,如此欺侮弱小,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豹眼汉子双目一瞪:“死小子,你当真给脸不要脸,你自愿找死,那就拔剑吧”沈君梧深知自己功力已失,拔不拔剑都一样,正想找几句话挤兑挤兑,却听那豹眼汉子极度不屑地道:“没那个本事,就别挂着剑硬充好汉,象你这种小白脸,只有回家抱孩子,没的辱没了这把宝剑”

真是“龙游浅水遭吓戏,虎落平阳遭犬欺”,只气得沈君梧浑身发抖,正想舍命一搏,忽听白雪儿冷冷地道:“三位在滚之前,最好是先给这位沈公子叩三个响头”

豹眼汉子尚未回答,干瘦汉子已狎笑道:“小美人,你是不是也赖不住寂寞,想跟大爷玩玩”白雪儿冷喝道:“找死”抓起桌上竹筷,应手打去,干瘦汉子来不及避让,顿被竹筷穿透嘴皮,打落四枚牙齿,满嘴鲜血,痛得晕头转向。豹眼汉子见状,怒不可透,猛地朝白雪儿扑到,白雪儿一声冷哼,弹出袖剑,闪电般地抵住那人咽喉,冷冷地道:“跪下”

豹眼汉子望着眼前袖剑寒光闪闪,咽喉冰凉冰凉,怎敢不听话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白雪儿目寒似冰,对着另外两人冷眼一望,二人顿生,急忙跪了下去,对着沈君梧一边叩头,一边打着自己巴掌:“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直到叩完三个响头,才起身出店,还未到门口,忽听白雪儿冷冷地道:“回来”

三人倒真听话,依言走了回来,胆战心惊地望着白雪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白雪儿指着素装少女道:“这位小姑娘谋生不易,三位当知该怎么做”三人连忙从袖中掏出银票,递给素装少女,足足有一百多两,素装少女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了,望着眼前银票可不敢伸手相接,白雪儿道:“小姑娘,但收无妨”素装少女见她发话,这才收下。

三人见她收下银票,对着白雪儿道:“姑娘,小的们可以走了吗”白雪儿冷冷地道:“留下你们的右臂,滚出去吧”三人惊道:“这”白雪儿秀眉一挑:“怎么敢不听吗”说完,手中暗暗扣了几枚金针,按她的意思,只要这三人不答应,便用金针射杀他们,免得留在世上害人。三人也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一条手臂固然重要,但总比不上性命值钱,怨毒地盯着白雪儿,各自拔出兵刃,你砍我,我砍你,转瞬间,便在小店内留下三条血淋淋的手臂,白雪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冷喝道:“滚吧”三人如获大赫,鼠窜而去。

沈君梧忽地叫道:“小二”店小二早被刚才的情景骇得魂飞魄散,战战惊惊地走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道:“客客客客官有有有何吩吩咐”沈君梧手抚宝剑,恋恋不舍,良久才道:“你们这儿可有当铺”小二忙道:“有有”沈君梧将剑递了过去:“这把剑还值几个钱,你拿去把它当了”店小二正想接过,忽见白雪儿杏眼一瞪,忙将手缩回,异常辛苦地挤出一丝笑意,劝道:“沈公子,俗话说得好:秀才落魄不卖书,壮士落拓不卖刀,你老还是将剑收起来吧”沈君梧苦笑道:“在下既不是什么秀才,也不是什么壮士,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废人,还要这剑做什么接着”

店小二望了望白雪儿,无奈地将剑接过,转身出店,没过多久,便又回转,将银子递与沈君梧道:“沈公子,这是纹银五十两,请点点”沈君梧笑了笑,也未清点,便将银两尽数给了素装少女。

素装少女双目噙泪,哽咽道:“沈公子,我”沈君梧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又何须客气”

说毕,径直走入客房,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白雪儿便已起床,静坐在桌旁,双手托腮,怔怔出神。

日上三竿,也未见沈君梧出来,心中纳闷,本想上前敲门,可又不敢,忽地叫道:“小二”小二连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姑娘有何吩咐”白雪儿道:“你去看三号房间,沈公子起床没有”店小二道:“那位沈公子昨晚入夜时分便走了”白雪儿一惊非小,几乎跳起来道:“你你说什么”店小二道:“小人是说那位沈公子已经走啦不过,他在临去时曾交待小人,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向北而行”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晃,白雪儿已飘身出店,径自朝南追去,店小二见此,急忙叫道:“喂,沈公子是向北走的”见白雪儿仍旧未理,暗自摇摇头,正想回房,忽地一拍大腿,箭一般地追了出来,高叫道:“喂,你还没给房钱”

白雪儿此刻心急如燎,哪管得他房钱不房钱,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轻功,向南疾追,转眼间,便追得百十里路,仍未见着沈君梧的踪影,心中更是怕急,沿途向人打听,说也奇怪,竟无一人说见过此人,越想越不对劲,猛地掉转回头,沿原路追回,行得几步,忽地顿住身形,呜呜地哭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到,沈君梧一定是向北而行,自己这么耽搁,说什么也追不上了

沈君梧的确是向北而行,正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明知白雪儿不会相信他,便给她来个实话实说,果不出所料,到响午时分,仍未见白雪儿追来,确信自己已将她摆脱,说也奇怪,自己千方百计想摆脱白雪儿,但此刻真的摆脱了,心中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不是不喜欢白雪儿,而是认为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于素素,如果于素素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她。

gu903();心中正想得出神,忽地长笑声起,黄河五鬼翻身而出,一字儿地拦住去路,真是冤家路窄,陆天风双手一拱,不阴不阳地道:“沈少侠,别来无恙”沈君梧打了个哈哈,冷冷地道:“五位当真是阴魂不散,再不闪开,沈某可要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