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您起来精神很好。”
“托大人的福,还算硬朗。”
“我觉得是您善于养生,对了,我有些疑惑,镇上的人似乎少了不少。”纪伦决定把握交谈的主动权。
“帝国军最近来的频繁了一些。”老者一下就阴沉着脸,看样子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口吻一转,带着几分规劝:“既回来了,就回家去看看吧。”
纪伦脑子一直飞转,全力以赴分析着老者的话,收获还是很不少。
“您对家的定义,偏向于哪一方呢”说着他指着正前方,问:“您觉得这代表的是什么”
老者眼神中透出几分同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在我小时,我的父亲对我的期望也很高,每次我犯了错,他就会用藤条一顿打,然后让我自己说,错在哪里,说不对就再打。”
“我那时又恨又怕,出逃过几次,成年后,当我不得不面对这样那样事,虽记得当初挨打的疼痛,记得更多更清晰是因挨打所牢记的那些道理。因我知道,我不懂那些道理,损失更多。”
“那些损失,可不是屁股开花就能换回来。”
纪伦接话:“您觉得棍棒出人才”
老者反驳:“棍棒是惩戒,规矩才是核心,在我看来,代表责任、荣耀、勇气、担当,当然有苦难。”
说着:“想做一名真正男人,不可能避开苦难。”
纪伦并没有留意老者的哲理,他在意的是这话,差不多对一个叛逆期少年说,再次微微躬身:“多谢教导。”
见纪伦很有礼貌,老者很满意,正要再说,突脸色一僵,快语:“帝国军,就要来了,你自己小心。”
疾步先行,沿步行道右弯。
纪伦要走的也是这个方向,可等自己拐过弯,老者已经失去了踪影,前后连三秒都没有。
他加快了步伐,沿途看到人奔跑往来,看到关门锁户,看到熄灯灭火,顿时一种肃杀就充满全镇。
第八章荒弃之所下
一幢门前草坪上有颗大树的宅邸出现在视野中,纪伦立刻确认,这就是他的家。
灌木篱笆墙,藤萝缠绕铁架的门框,没有院门,屋门锁着。
纪伦略一思忖,就自距离屋门不远处的窗台下左数第二盆花的花盆下面找到了房门钥匙。
门一开,嗅到了熟悉味道,是混合了家人气息,以及茉莉花花香。
纪伦一恍惚,就记起,母亲从不用香水,洗衣用的皂角是一款老牌子,且全家都使用一种药皂洗手擦身,再加上母亲对茉莉花情有独钟,因此家的气味相对浓郁有特色
“真有用”纪伦紧握了下拳。
就想过借家的刺激,找回记忆,至少找回一部分。
现在看起来是有成效。
这成绩有点让他上瘾,他迫不及待想要寻找下一个找回记忆的突破点。
没有刻意去选择方向,就信步而行,他进入第一个房间是间卧室,只看家俬式样及摆放,他就能确定这屋子是属一位成年女人,且是独居。
房间中除气味和一盏床头台灯让他觉得熟悉,并无共鸣。
二楼还有三个房间,杂物间中双人大床让他感到熟悉,现在看这里,当成了一个杂物室。
的确找到一间小男孩特色明显的房间,理论上应属于他,可看了没有多少感触,就在参观别人家孩子房间一样。
这情况让纪伦失望,甚至有点恐慌。
这是一个没有成年男人存在的宅邸,也就排除母亲改嫁别有子女这种可能,他对房子本身也是熟悉,甚至知道备用家门钥匙藏在哪里。
可他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有感触,这真是见了鬼,就算他8岁就一直住病院,也没可能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推开二楼最后一间房,是间粉红色的儿童房间,住在这里的孩子应没有超过三岁,带有护栏的婴幼儿床,床的正上还吊着小布仔和星星床铃。
曾住在这里的孩子不会拥有毛绒玩具,因对很可能逮住什么都撕咬嚼吃吞咽稚儿来说,那种满身卷毛的泰迪熊是不合适。
他也确实没找到小女生所言的一只能配对的布熊。
这房间的家俬不仅陈旧过时,还缺乏打扫,床都是拿白单罩着,这跟小男孩那屋的待遇明显有区别。
回到一楼,纪伦来到一个半隔间,喝了一杯水,才渐渐冷静下来。
“书房里有相片。”书房墙上,看到了一些挂着相片,其中的成年女性他一眼就认出正是母亲。
可照片中,与母亲在一起男孩子面容模糊,就他在医院院长室看到的被小男孩加工照片中的中年军官情形一样。
“怎会这样”
纪伦终于不淡定了,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一些照片,甚至还找到了一本小相册,可无一例外,里面男孩子面部是模糊,不管是几岁。
女婴的照片,同样模糊。
带着几分颓然,他靠坐在椅子中,目光不经意间被一叠找照片时翻出信笺吸引。
“未寄出的信笺。收信人是我”略一迟疑,纪伦拆信开始阅读。
娟秀漂亮的小字,字形折转圆润,格式工整,反应书写者的温婉性格和循规守矩的特点,与房间装饰的整体风格也相合,朴素、简约、秩序、有些沉闷及清淡。
信的内容主要是记述琐事和思念之情,其中一些段落是这样:
“亲爱的,妈妈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可还是忍不住想你,时时刻刻,你不在,这个家我都不愿意回来,空的让妈妈难受”
“妈妈的暖脚,今天下雪了,雪龙超人又回来了,跟去年、前年、还有大前年时一个模样,一点都没变,可是你不在,龙超人也无精打采,晚上风呼呼,妈妈心里害怕,脚冰凉”
儿子,妈妈实在是太想你,心已随你而去,只剩空空的壳,不想吃饭,难以入睡,就是想见见我的宝贝,爱你”
不知不觉,纪伦泪流满面,不仅仅是因字里行间透出的母亲对他的思念之情,及那信纸上斑驳的泪痕,还因结合信笺的内容以及零散记忆,他感受到,不准探看,信笺物品一概无法寄送,思子心切、越来越忧伤的感情。
“啊”纪伦抬起首,似乎就要把泪水忍住。
就在同时,小镇中雾尽消失,太阳已落山,但在天形成了大量火云,整个天空,以及小镇都红光笼罩,仿佛蒙血。
“帝国军来了”
书房窗被一股风刮开,惊慌失措的呼喊、伴随着惊呼尖叫传到了纪伦耳中。
“帝国军”
本能,纪伦心里生出了厌恶,似乎立刻认定是敌人,只略一思忖,就直奔厨房,厨房的工作台有一套厨刀,干脆连刀座一起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