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莫不闻,你干什么呢,有你这样挖人隐私的?那什么,仙长,您偷偷告诉我,我绝对烂在肚子里!”
师雪绛呷了一口薄酒,他易了容,一副普通的青年相貌,举止投足却是世家公子的清疎风骨,众人也不敢打扰,只等他这一口酒喝完。
“多情合欢道我也是第一次听。”
世家公子的丹唇敷了一抹淡冷的酒液,他微微勾眼,那流光如岸柳飞絮,清灵迅捷地掠过。
“倒是要好好领教。”
众人眼睛都瞪直了。
不是吧?这么猛?还以身试毒?
师雪绛放下冷金酒盏,两袖翩飞,涌入春寒,“待我一试,再与诸位分说这多情道的滋味。”
师雪绛走出酒楼,一抹炙热炎光映入眼底。
年轻仙长伸手挡了挡。
他自言自语,“叛出师门,逆转心法,甚至是逆转阴阳,是早就算准这样一天了罢?”
师雪绛早在六天前便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小臂出的阴阳双鱼图被颠倒了,阴在上,阳为下。蓝绯红逆转了大道,也逆转了整个道誓!师雪绛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反被对方掌控了。
阴阳颠倒后,是他奉她为主。
“狼崽子算计到老祖宗的头上来了。”年轻仙长温柔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该高兴我教得好,还是该伤心教得太好。”
她羽翼丰满之日,也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扑上来要咬断主人的喉咙。
师雪绛眉眼含笑,“咬伤主人,这可不行呢。”
返回宗门之前,他路过凤麟瑞家。
昔日的世家大族是一朝楼塌,玉钩珠箔都做了一梦黄粱。据说那日,是一支尸兵穿过龙跃大阵,闯入了瑞家的金鳞台,瑞氏家主又带着精锐去了太上墟,留守的瑞家族人根本无法抵挡尸兵的来势汹汹。
师雪绛若有所思。
他从凤麟洲回到太上墟。
“逢仙真君!您可算回来了!”弟子们簇拥着他,没说一会,有长老匆匆来报,“真君,掌门说请您过去浮蚁观!”
师雪绛的人缘是太上墟的第一等,待长老走后,有人就冒着风险给他通风报信。
“师叔,昆山玉君和太上长老也在观内!”
这人悄悄地说,“特别是长老们,他们生气极了,师叔你可要小心了!”
“多谢提点。”
师雪绛面不改色踏入了浮蚁观。
“你看你养的什么叛出师门的玩意儿!”
太上长老们的责问朝着师雪绛兜头盖脸地砸来。
他们连连冷笑。
“什么多情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一个小小出窍,真以为经历了四九小天劫就能傲视群雄了!”
“百岁不到,竟敢说开宗立派!合欢宗,合天地之欢,哼,说得好听,还不是给男女双修扯一层遮羞布!”
“走双修这等邪魔捷径,也想窥得飞升之道,莫不是要笑掉我等大牙!”
师雪绛轻轻扔出一句。
“太上长老何必如此动怒,你们看重元婴蓝真真,押错了两次注,愿赌服输罢了。”
四下无声。
太上长老脸色青白交加。
他们经历了绯红一事,现在对弟子的顶嘴都极其敏感,觉得师雪绛就是下一个叛离师门的绯红。只是没等他们斥责,逢仙真君就开玩笑来了一句,“太上长老们不会也想把我关进寒真洞吧?那倒是个让人反省的好地方。”
还反省?反省怎么叛逃宗门吗?
一口气哽在他们的喉咙。
“好了!人都走了,争什么!”
掌门错失绯红,已经懊悔得肠子都青了,罕见发火,“太上长老还是该多清修,证道飞升方是头等大事!”
见太上长老们面露不善,掌门也语气发冷,“弟子处置一事,本该归属我管,是你们非要争着决定,偏偏又两边摇摆,哪边筹码重就押哪边!”
“要我说,一开始就该保住蓝绯红,蓝真真是天灵根不假,但她仗着天资,向来不把修炼当一回事,千年才进境元婴,她又爱当人的祖宗姑姑,能勤勉到哪里去?”
“太上长老们若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撤我的掌门之位,另择贤能!”
掌门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伺候你们这大家子,你们偏偏还不安分,东一锤子西一榔头,为了逞一把太上长老的威风,把我修建的屋子凿得四处漏水!
掌门硬气起来,太上长老反而没话说了。
他缓和一口气,“暂缓蓝绯红之事,如今我们的目光该放在尸侯府。”
“还什么尸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