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荣洗了把脸,看向手表,早晨七点整,虽然很不舍和孟长溪的独处时间,但是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手腕上的这块表,表面上看,跟普通的手表没有任何差别,叶景荣在侧边的按钮上连续按了三下,表盘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打开,露出了中间的黑色按钮。
他轻轻按下,鞋跟里的追踪器开启,十分钟之后,就会有人找到他。
叶景荣深深吸口气,笑了起来,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少年知道的好,不然,不定会露出怎样的抓狂表情,兴许,给他两爪子也说不准。
孟长溪起来的时候,叶景荣已经穿戴整齐,他还记得昨天这个男人想要对他下手,后来……糟了!昨天他不会是发作了吧,可是姜游明明告诉他,明天,也就是今天才是满月!这个难道也会算错吗?!!
他感受了一下,菊花不疼,应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孟长溪猛地想起了自己昨天的大胆举动,抱住头,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今天真是没脸见叶景荣了。
正在他烦恼的时候,医务室的大门传来响动,有人在外面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孟长溪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高声道:“有人有人,给开个门啊大爷。”
门一打开,叶景荣的助理和池唐等人都涌了进来,看得见他们两个没事,大家都要喜极而泣了,孟长溪开心不已,他本以为要被关到星期一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到。
叶景荣把鞋拿给他,外套给他披上,孟长溪太高兴,没有注意到叶景荣此时的表情,不过叶二少泰山压顶面不改色,面对这种境况,肯定也早有预料,根本不放在心里。
池唐咋咋呼呼,“你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们几乎找了一晚上,早晨的时候才知道你们在这里!”
孟长溪笑笑,“大概是谁的恶作剧吧。”恶作剧?有目的有计划,恐怕盯了他很长时间了。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学校的人打电话告诉我们你还还在学校里。”
对于这个解释,孟长溪有些疑惑,学校的人是怎么发现他们在这里的?一高占地广,想找到他们至少也需要大半天,这么精准的就发现他们在医务室里,能掐会算不成。
“走吧,去医院。”叶景荣拍拍他肩膀。
孟长溪抬头看他,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孟长溪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他露出一丝虚弱,“我头好像不疼了,。”
叶景荣目光冰冷,“不疼也得去,一晚上在医务室挨饿受冻,发烧了怎么办,让医生好好检查检查,不要落下病根。”如果昨天他没有来找孟长溪,孟长溪岂不是要自己一个在这里挨过满月日,一想到这种可能,叶景荣心中戾气横生,这个‘恶作剧’的人,他非揪出来不可。
“长溪!”孟思源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孟长溪这两天都在姜游那里,所以今天早晨,他才知道儿子出事。
大家都围在床边,孟长溪快喘不过来气了,他身体一点问题没有,叶景荣坚决让他住进了高级病房,就是要把事往大了闹!
孟长溪解释了一通,孟思源听后脸色阴沉,一高有钱人不少,敢这么做,分明没把他们孟家放在眼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凡事还有个余地,但是敢打他儿子的主意,就要做好出血的准备,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扒下他一层皮!
池唐跑进来,小声道:“校长来了。”
孟长溪立即咳嗽起来,神色虚弱,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会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大家纷纷瞪眼,在叶景荣的‘威逼’下,立即露出了关切疼惜的表情,义愤填膺的指责校园暴力。
这事传到学校领导耳中的时候,他们还没当回事,直到知道叶景荣也被关了一晚上,这才慌张起来,校长火烧屁股的赶到医院,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看到叶景荣没事,狠狠的松了口气。
校长点头哈腰,“孟同学没事吧?”
孟长溪虚弱的闭着眼,摇摇头,校长立即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叫没事吗?”孟思源哪是善茬,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校长吓得一哆嗦,心里直叫苦,他是有敷衍的意思,想把这事蒙混过关,荣城一高里,富家子弟遍地都是,哪个好得罪,产生矛盾的时候,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决不了的,那就得弱势的一方受点委屈。
孟长溪没事最好,他代表学校安慰几句,这事就算完了,你好我也好,但是孟思源这架势,分明是不打算低调处理啊!敢动孟长溪的,权势肯定比他孟家牛逼,孟思源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非得闹得收不了场,才罢休吗?
“学生在学校里被暴力对待,校方难道不打算给个说法吗?要不是有人找到,长溪被关到星期一才会有人发现!整整两天,这么恶劣的行为,必须严惩!”
“哎是是是,肯定得严惩,大家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妥当……”所谓的妥善处理,定义非常广泛,大不了回头找个混混顶替上,或者,用钱打发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叶景荣开口道:“校长想怎么处理,在这里说给大家听听。”
校长心里突突直跳,乖乖,他还以为叶景荣不打算追究了,他们对外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叶家要是紧追着不放,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叶景荣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较真,这针对的明显就是孟长溪。
这是怎么个情况!看样子,叶二少这是打算插手到底了!
“这这,等我回去开个会讨论……”
“不用这么麻烦。”叶景荣面色平静,但是那双风雨欲来的眼睛却出来了他的情绪,校长大气不敢喘,这尊财神爷可不是他能得罪的。叶景荣道:“贵校要是不好处理,我有一个好办法,我们找来记者,用舆论逼出幕后凶手,像这么恶劣的校园暴力,不严惩后患无穷!”
校长快跪了,这是要逼死他们啊!这种事怎么可以往外捅啊!现在舆论有多凶残,犹如洪水猛兽,一个不小心,岂止是凶手,连他们也可能会受到牵连。这两年竞争越来越激烈,荣城一高也不像以前那么光鲜,他们也要讲究升学率,名声被搞臭,谁还敢来这里。
叶景荣就是要让他不好过,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这些人却如此轻视,你不解决,那我也有的是办法。
校长正着急,眼角余光看见叶景荣俯下身,凑到少年嘴边在认真听着什么。他心里大惊,两人姿态亲密,叶二少一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竟然也会露出过这种温柔的表情,动作小心翼翼,一看就知道,少年在他心里的分量肯定不低。
他恍然大悟,心里冷汗涔涔,他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但是肯定不一般,怪不得,叶景荣对这事紧逼不放,这是要为孟长溪报仇啊!
他刚刚那些托词,这时想起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孟家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抱住了叶家这条粗腿,叶景荣要为孟长溪做主,谁敢阻拦!几位校领导互相递了个眼色,校长急于弥补,态度诚恳无比,“叶少,您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叶景荣给少年盖好被子,“调监控。”
姜游坐在路边的木椅上,眼睛黑沉沉的盯着空气,他摸摸身边的黑子,黑子呜呜的轻轻叫唤,突然,猛地蹿了起来,眼神凶恶的盯着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黑衣黑裤,黑色的西装里穿着连帽衫,帽子紧紧地扣在头上,露出了几缕银发,在晴朗的天气里,打着一把黑伞,看起来怪异极了。
“竟然舍得用灵雀找我,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湮白站在阴影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姜游站了起来,目光阴鸷的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湮白不解,无辜的道:“我做了什么?”
“别跟我装傻!”姜游逼近,厌恶的看着他,“你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会算错满月之日?!那天你把我打晕之后,肯定还动过其他手脚吧?”
湮白笑容更大,面容愈发艳丽,白与黑的对比造成强烈的视觉效果,他有些得意,“你居然现在才发觉吗?姜游你退步了,我只不过让你吸了一点点靡粉,对你下了一个暗示而已,你就乖乖听话。”他哼了一声,“谁说你比我天赋高,看来也不过如此,你看,炉鼎的命运是由饲主掌控的,从我们两个人高低就能看出来,放弃吧,不要再跟我作对了!”
姜游点点头,“果然。”他突然笑了起来,几近癫狂,半晌才停下来,“你真的好聪明,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这次着了你的道,我认输,但是……”他拖长声音,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黑子也呜呜的低吠,狗眼兴奋的盯着湮白。
“但是,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空气有不一样的味道。”他满足的深嗅了一口,“淡淡的铁锈味。”
湮白突然面色大变,赶紧离开了阴影里,但是已经晚了,从他站着的阴影里,广告牌的顶端,一滴滴红色的血水落在了他的雨伞上,有一部分溅到了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湮白捂住口鼻,呼吸急促,僵硬的站着,姜游笑起来,对他勾勾手指,“走吧。”
双脚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不用姜游强制,湮白便听话的跟他走,无力反抗。
那一头,校方赶紧调出了监控,找到了事出当天的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