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无法确定下来,就导致后面的计划一再押后。广告部的同事发来信息催得紧,因为他们要根据现场联系酒水和饮料的广告客户,给对方提前做一期软文,换取酒水方面的支持。
回到公司以后,原籽温在茶水间遇见言陌生。他们聊了一会公事,言陌生问她场地确定下来没有,原籽温刚打算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他,耳边忽然响起唐娅婷的话,“反正你是他女朋友,你说什么他会相信。”
原籽温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言陌生一定会帮她想办法,还会旁敲侧击地质问谈若莉。他那样精明聪颖的人,闻风而动,一叶知秋,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可他们并没有在交往。
原籽温笑着说:“明天约好777艺术区的一个会场,应该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言陌生点头,看看手表就快下班,“晚上一起吃饭?”
原籽温想起上次他陪自己去大排档吃麻辣烫,烟熏火燎的小吃街,油腻腻的桌椅板凳,老板端上来一大锅面目可疑的肉串蔬菜,冒出的热气熏得言陌生直咳嗽。
原籽温怕他不习惯这种地方,便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言陌生挽起衬衫袖子,喝了口冰镇啤酒,“这里挺好的,我就是太久没来这种地方了。”
他好奇地环视四周,夏天是大排档生意最好的时候,座无虚席。大家喝啤酒,划拳抽烟,看球赛,好不热闹。旁边的桌子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女生嫌食物烫嘴,男生便用筷子衔着拿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再送进她嘴里。
言陌生安静地看了几秒,碰巧原籽温被热腾腾的海螺丸烫到嘴。言陌生立刻把冰镇可乐递过去,“你别急,我不和你抢。”
待原籽温喝完可乐,就看到言陌生用筷子从锅里捞出海螺丸,学着邻桌男生的样子轻轻吹着。他的嘴唇很薄,吐气的时候格外小心,眼神偏偏还认真得要命。
当他把食物伸到原籽温面前时,她实在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
原籽温不说话,只是笑。
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灯光色泽偏红,言陌生的脸颊居然隐约泛起红润。他有点不自在地看着笑得差点撒手人寰的原籽温,只好自己把海螺丸吃了。
“喂,那是我的!”原籽温抗议。
言陌生瞪她一眼,又捞一颗。这回原籽温知趣地张开嘴巴,就等着他喂。
那晚他们吃得很开心,推杯换盏,相互给对方喂东西吃,俨然就是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原籽温觉得自己越发说不清他们的关系了,再这样下去有点危险。
言陌生的电话响起来,他接完后说:“不好意思,今晚我要去一个酒会,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我正好约了holiday。”原籽温转身离开,暗自松口气。
holiday在家包饺子。
明明超市里有现成的饺子皮,他非要亲手擀,说是外面的皮不够劲道。别看他细胳膊细腿,力气倒是不小,擀出来的面皮大小均匀,就和机器压出来的一样。
“我真是不懂你啊,场地的问题不能再拖了,你怎么不和陌生说呢?”
原籽温漫不经心地调着饺子馅,她说:“我不想事事都依靠他,我想先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傻丫头!”holiday恨铁不成金刚钻,“陌生这么好的男朋友,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在谈公事呢。”原籽温觉得holiday越来越像她外婆。
“难道你害怕办公室恋情?”
原籽温听过一句话,说办公室恋情就像地上的玻璃片,纵然闪烁着光芒,却注定无法燃烧。她和言陌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给她的好越多,她越不知所措。
第二天一大早,原籽温就整装待发,赶往777艺术区。
她站在门口等电梯,低头查看手机,电梯门“叮”地一声就开了。原籽温抬眸,忽然就愣住了。
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般,里面的男子也诧异地望着她。他的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非常精神,整个人容光焕发。
“罗谦君?”
虽然分开的时间不是很长,可猛然遇见原籽温有点恍惚。罗谦君站在逆光的位置,周围都笼罩着一团光晕,好像不真实。直到他走出来,走到她看得清摸得到的距离,她才笑起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一直都不联系我!”
“籽温,你怎么在这里?”罗谦君也是惊喜交加。
原籽温说明来意,罗谦君便说:“这家艺术中心的老板我认识,你们公司想租场地,我可以帮忙。”
罗谦君现在在本城一家知名的报社做记者,有他的游说事情很快就谈妥了。这家艺术中心环境优雅别致,地处繁华地段,远比之前的几家条件要优越很多。
原籽温心间的一块巨石总算落地,拉着罗谦君去吃饭。忙了一上午,她也是饿了,正舀起一勺碧绿碧绿的护国菜,就注意到罗谦君在看自己。
“籽温,你有点变了。”
原籽温穿着dkny的双色连衣裙的黑色高跟鞋,显得身姿楚楚,绰约娇丽。而她的气质笑容也比以前明媚很多,仿佛一朵睡莲,终于含苞绽开,引人侧目。
原籽温也瞪大眼睛注视着他,“你也变了,好像长高了。”
说完两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原籽温和罗谦君讲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房萱一直问起你,这是她的手机号码,有时间联系一下她。”
“你们和好了吗?”
原籽温用手撑着头,轻叹口气,“谁让她是我妹妹呢,我们四个人少了谁都不行。”
从上海回来原籽温和房萱的关系亲近不少,仿佛回到没心没肺的初中时代。她们有空便一起逛街看电影,鞠颜茜倒也没有横加阻拦。只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苏黎裳了,每次约她她都推说有事。
原籽温想到她还和莫朗在一起,下意识地窥探着罗谦君的神色。
罗谦君没有提起苏黎裳,仿佛那三个字太沉重,一说出来就是伤筋动骨的疼。原籽温轻声问:“你还喜欢她吗?”
罗谦君沉默良久,拿出一支烟,他用手拢着火苗,指缝间透出朦胧的红光。他深吸一口,说:“还记得我们以前说好戒烟的吗?籽温,这个世上有些瘾可以戒掉,有些却戒不掉。”
比如罗谦君喜欢苏黎裳,她就是他毕生难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