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然而陆无归依旧面不改色的敲定了一匹骆驼的价格,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跟着卖家去取骆驼。
身后的不明物体此时突出重围挤到了陆无归旁边,她一把拽住陆无归的袖子,气喘吁吁的道:“找到你了,还真不容易啊,幸亏本姑娘鼻子灵”话没说完,骆铃联想起了鼻子灵的几种生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陆无归逐渐在面部生成一个略显生硬的微笑,转向拉住她的少女,道:“骆小姐,你不是和盖幽去寻见龙镖局了吗怎么这么快”
骆铃将食指竖在唇间,低头左右张望了两眼,才紧张的道:“喂,你帮我看看,盖幽那家伙跟没跟来”
陆无归随意看了看,道:“没有。”
“嘿,你这家伙这么不用心,你怎么知道他不在”骆铃不满的道。
陆无归漫不经心的道:“我一直在看。你放心,四周很干净。”
“干净这里味道这么差,那里干净了。哦,我明白了,你说的干净是行话,就像我们镖局说点子、扎手、风紧、扯乎之类黑话。那你确定没有人跟着我喽,哎呀,好不容易支开那个顽固的家伙,见龙镖局如果还没离开,就让盖幽先与他们汇合吧,我们赶紧动身去找最终收货的人吧。”
“为什么撇掉盖幽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这是我初出茅庐,第一次闯荡江湖,我当然要独自体验一把。让人保护着,怎么晓得真正的江湖是个什么样子。怕你你难道很厉害吗”
骆铃说着说着就有些兴奋,语调渐高,使得陆无归不得不用实话来回复她,“江湖是丑陋的。你的期望值有点高了。”
骆铃不以为意的道:“丑陋我觉得挺好的呀,除了会冲突,会别离,会伤亡,其他也没什么不一样么,不过人总是要死的,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本姑娘不怕血,不怕恶人,我要像我娘一样,燕子一般划过天空,叫所有人都记住我,不敢小看我。”
陆无归重复道:“善游者总在溺毙的时候诅咒河流,你还没学会游泳,体会不了江湖风波恶。我警告你,同是这条河流,女人的死法要惨过男人数倍,你还是降低点期望值比较好。”
骆铃侧身闪过一个路人,扭头看着陆无归,略有几分好奇又略有几分不屑的道:“杀呃,你,干你们这一行就一点审美、爱美、向往美的兴致都没有吗”
陆无归淡淡道:“如果你对这条河流彻底失望,你才会发现它原来也是美的。”
骆铃皱着眉毛把陆无归的话品咂了几遍,忽然格格笑道:“胡说八道。”
陆无归也笑了,微笑恢复了懒洋洋的自然味道,道:“钥匙还在你身上吧,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马上就出发,接收方已经在等我们了。”
“嗯。”骆铃琼鼻微皱两下,嗅了嗅气味,眉毛迅速立了起来,但却不愿多说一句话了。又快行数十步,畜栏已在眼前。一列畜栏里除了骆驼,马匹,牛,羊,甚至北漠独有的巨象猛犸也有一头,那象趴在地上,在嗡嗡的蝇虫飞舞中发着无力的嘶鸣,似要死了。骆铃停在原地,看着陆无归又掏出十两银子,与骆驼的主人进行了交割。在支付的时候,她才发现杀手原来也是爱惜钱财的普通人。骆铃很认真的观察着陆无归。年轻的杀手非常成熟,杀气内敛,大隐于市,除了样貌额外好看一点,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因为知道陆无归的身份,有这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用,骆铃却能直觉的碰触到杀手内心的冰冷。那种冰冷森寒到可以冻结阳光。或许这个微笑的杀手若不经常笑笑,温暖自己,连他本身也会冻结了吧。
少女这样想着。
第三四章定边城二
远处的陆无归挥了挥手。骆铃不情愿的走近畜栏,数次按捺下施展轻功的冲动,苦着脸老老实实踩着泥泞肮脏的土路和陆无归从中绕出了市场。市场后面的巷子高墙两立,粗糙的花岗岩墙体投下巨大阴影,骆驼驮着盖着麻布的长匣,踩出得得得的声响,巷路人烟稀少,本就寂寥,再加上单调的蹄音混杂着神秘的异香,几家院户的门口挂着紫色金色的异域旗幡,莫名让人感到一种宗教的意味。战争制造死亡,也促进了融合与交流,北漠的天启教传到定边城已有些岁月,从清除排斥到接受共存,这个轮回反复无常的上演,直到北漠执行不得掳掠、伤害信仰天启教的中原人户,天启教才算在凉州扎下了根。
漫长的一条巷路走尽,又是另一条,再是下一条。陆无归挑选的路径生僻,冷清,定边城的繁华都被他剔除干净,阳光与黑暗分割的道路,他总愿意挑选阴影那一边。
跟着杀手的步调如此走下去,骆铃也变得沉默起来。就这样他们终于穿进一条繁华的主街,停在了一个名为百草堂的药房门口。
药房的生意很不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铺门口的道路旁载着数颗老柏,日不过午,天气已经炎热,几个伤者、乞丐各自守着柏树乘凉。
骆铃松了口气,以为抵达了目的地,她刚要问点什么,一队足有三十多匹骆驼马匹组成的商队便挤了过来。骆铃皱起眉毛像中流砥柱一般忍受着商队的冲击,而骡马们打着响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也无法招架,不得不让位。陆无归则像是一片入水的落叶,竟理所应当的融入了商队之中。骆铃恍然大悟,心下暗恼,放弃扎马步的企图,警惕的跟住陆无归。
三十多匹骡马的商队在定边城还算不上大型,商队浩浩荡荡的近百名人员也只能是个中等的规模。在这个和平的盛夏季节,贸易的往来十分频繁,这般的商队到处可见。
商队里一个短小精悍,背插一柄分水刺,五官深刻,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向陆无归靠了过来。他像是穿梭在商队之中的一条游鱼,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动迅捷,显然是个武道高手,汉子来到陆无归身边,作个揖,开口却道:“辛苦了,兄弟,你一路费心了,呵呵,不过也是不好意思啊,兄弟,东西俺不能收。”
陆无归眼观前方,脚步不停的道:“我的人没跟你说清楚吗,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这里,你收不收,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短小精悍的男子苦笑一声,道:“规矩俺明白。事先约好俺们在定边接手,是这个理儿,不过现在形势有变,东西俺能收但不能保啊。定边城,大罗教是攻,俺们是守。他们七大分坛之一沉香坛的精英高手云集于此,而俺堂底下的人手只召集了一半,这几天大罗教屡屡向俺们寻衅,俺是一忍再忍,而且俺们从其内部得到消息,大罗教三大护法之首的星罗棋布也要来定边城主持。东西俺万万不能收,收下了,俺也运不出去,甚至走漏风声,连保也保不住。”
“九魂花的伤可是非常难以痊愈,韩灰旭不会好的这么快吧,他战力大损还敢离开平朔城,无异于飞蛾扑火啊,唐棠大开杀戒,怒火炽盛,大罗教不要以为她寻着金寒窗就会安静离开,红颜一怒,杀上大罗教的中枢山上宫亦有可能。”
“俺想,星罗棋布只是个幌子,为了便是不让唐棠杀上山上宫,尽量把她引在平朔之外。”
“大罗教人员走动,你们不会毫无动静吧。眼下若想制衡大罗教,唐棠可是绝佳的盟友。不过话说回来,李无忧真想和宫无上分出个高下吗”
“门主怎么想的,俺无法揣测。”
陆无归道:“你把事情和盘托出,说的是实话,不过这些仍是与我一点关系没有,定好了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更改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