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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 连朱 2368 字 2023-10-09

手刀的握法,刀刀向内拐掠的技法。萧温菊的出刀方式轻灵飘逸,同时一股猛烈的刀风乍起于十丈开外的火焰木树林,风如巨大的无形刀穗,席卷一地的吊钟残花。流瀑般的刀光密集倾泻,没有目标,萧温菊大部分的出刀都用于防御,只偶有两三道刀光似瀑潭中跃起的活鲤,脱离了刀光之盾,这几道守中含攻的刀光与三世道人的拂尘绞结了一下,结果却是谁也留不住谁,倏合倏分。

萧温菊一边刀光护体,一边后撤。既然救援目的达成,他自然不会恋战,也不可恋战。

这个时候,一点金芒突然在宫无上的袖口显露出来。

金芒像是一只紧闭了好久的魔神之眼,一旦睁开便透出无边的杀意。

金芒迅速扩大,刹那间,萧温菊的视界完全被灿灿的金芒占据。

梵音轰鸣。

宫无上袖中的金刚降魔杵脱袖而出,飞掷萧温菊

金刚降魔杵瞬间破进及时雨的能力范围,畅通无阻,快绝的速度没有半点下降。

两人间距离极近,宫无上这一掷实在避无可避。

萧温菊急切中做出了一个极度诡秘的举动。

狂舞的刀光熄偃,归一,退掠的人却飘空,倒挂。

本来是人使着刀,现在观览,竟然变成了刀御着人。萧温菊像是一只翩飞疾鸟,孤悬于暖儿刀之上,履行着暖儿刀的劈护之势。如果进一步准确的形容这个演变,只能说暖儿刀不再是暖儿刀,萧温菊亦不再是萧温菊,暖儿刀化为了萧温菊,萧温菊则化成了暖儿刀

人与刀古怪的错位只是短短的一霎那,可是这一霎那简直混淆了黑白,颠倒了是非。金刚降魔杵本是袭向萧温菊的胸口,最终却重重凿上了暖儿刀。

暖儿刀弯震欲折,萧温菊大风车般摆荡旋转,就这般飞舞出七八丈远才落下,脚踏实地的萧温菊捂着心口,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

宫无上袍袖卷拂,收了弹回的金刚降魔杵。

他这一击凿出了两个信息。

第一信息,及时雨对兵刃似乎没有特殊压制,而第二个信息就让他意外了。

感到意外的不仅仅是宫无上,缘尽缘错也有些吃惊。

“好个反客之术,虽然不是完整的心法,但是老夫应该不会看走眼。”宫无上转向缘尽缘错,透出征询两人意见的意思。

缘尽缘错点点头,面色凝重。

方猎无、三世道人、魏魁斗乃至袁何氏没有一个不因宫无上的发话动容。场中人也就梅刃甜伤凄欲绝,萧衍大睡不醒,未有反应。

宫无上向萧温菊大有深意的道:“更迭之乱,有心人得利。据说当年翁家有点好东西不小心流落到了外边,今天看来,竟然是让你得到了,呵呵,真不知这是你的幸事还是霉运。你要知翁家独苗虽然身在海外,可是却不好惹,就是朱崖亦让着他三分,若叫翁家独苗知道此事,恐怕李无忧也找不出借口保你,何况现在无双将灭。萧小子,老夫惜才,便再给你一个机会。降,则留你在大罗,在场的诸位不会泄露半点信息出去。顽抗,摆在你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白发如雪的缘尽也劝道:“萧小哥前途无量,何苦逆势而为,白白搭上一条命呢。”

萧温菊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废话什么,有种没种有种就进来打一场试试。”

塔门处,袁何氏大力摇晃着梅刃甜,试图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梅刃甜则像是心魂皆丧的人偶,始终一副恨不能亡的茫然模样,根本听不进袁何氏的话。袁何氏一怒之下狠狠抽了梅刃甜一个耳光,却也只看到美人伤心带泪的笑。

梅刃甜不是不清楚状况,她只是不愿意醒来。

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萧温菊见状,不由暗暗叹息。

梅刃甜短时间很难恢复战力了,这是让人困扰的事情,但更加让人迷惑烦躁的却是至今不见人踪的回玉桥。萧温菊入门较晚,可也晓得梅刃甜的事。梅刃甜情系回玉桥,而且梅刃甜对回玉桥的感情不是单纯的恋慕,那是因追随产生的信赖,因信赖产生的信仰。梅刃甜变成这个样子,回玉桥必定脱不了干系。萧温菊乃是心思灵活剔透的人物,中间蕴着何种曲折,琢磨便知。

只是这再明白不过的事情,无忧门主却一句话没有交代。

没有交代,那就是不必担心吗

萧温菊抚着心口,行到伤心杵的滋味相当的不好受,真气行过心脉的时候,心口就阵阵的剧痛,即使用上了那秘术,也还是不能无损接下宫无上倾力一击么头顶的及时雨已是最后的依仗。如果意外发生,及时雨无法维持,那么还剩下什么

只有拿命去抵了。

可是若真的死在这里,悲伤是悲伤,萧温菊却觉得自己不会陷入绝望。任谁都有一死。只看你是山岳还是鸿毛。生死关头他经历不少,但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有意义。他的血管里高速涌动着快意与兴奋的混合体,些许的悲伤躲不过这汹动的洪流,悲伤遭到撞击,沉淀下去,最后都转化为了冷静。

第三九章倒影塔十

因此当地面的阴影忽然黯淡,宫无上踏前一步就欲发难的时候,萧温菊没有一点畏惧。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大厦将倾,他所求不奢,只是多撑一刻,仅此而已。

及时雨出现误差只是短短一刻,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及时雨并非完成形态的事实已经表露无疑。

“萧温菊,雨有停时,天有晴日,老夫不会一直这么有耐心。”宫无上开口道,森冷的眼色暗示着这将是最后一次的劝降。

南北的林荫道上,可见三清和尚回返的人影。去时孤身一人,回时三清和尚的身边则多了一人。

与三清和尚结伴而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他长袍马褂,须髯飘飘,左腮心型痣,右手黑漆伞,此人一出现,就连宫无上都转身拱手相迎。这里面别无它由,只因来者乃是兵之祖金家的代理家主金月游。

宫无上含笑道:“我知金家主是守信之人,必不会置身事外,让我失望。”

金月游一路走来,一路看云,此时他收回观察及时雨的目光,还了宫无上一礼,并向缘尽缘错等人一一示意,他风雅中带着愁绪,示好道:“宫教主先机在握,成竹在胸,扭转乾坤只在今朝,金某由衷佩服。宫教主做大事,创基业,金某谋小事,理家事,格局的差距,我是望尘莫及啊。金某来此是想向无双门询问一件东西的下落,插言几句,宫教主应该不会介意吧。话说回来,我家孩儿那点事儿闹得我是焦头烂额,一听风吹草动,拙内也来了西北,怎奈平朔大牢竟然被劫,这样她寻不到窗儿,必然大发脾气,唉。”

“令公子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女人嘛,总是溺爱幼子的,娘疼儿子,天经地义,尊夫人大气不让须眉,但落在这人之常情上,伤心也无二致,金家主多多劝慰吧。”宫无上深为同情又豪气干云的道:“问询之事,金家主但问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