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守辛点点头。
郑翠娥知道对方失望,恭谨道:“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晚辈先出去处理善后事宜。”
一张张文书就在谭捕头屁股坐过的桌子上签订。
李忠的棺材铺也开了张,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所有打好的棺具销售一空,就连应急用的裹尸布都卖的差不多了。
郑翠娥帮着焦县主薄确认江湖人的身份,几乎一刻不闲,香汗淋漓,从头忙到尾,颇有担当风范,得到了江湖人士的一致称赞。此情此景日后江湖传扬开,又是一段佳话。
远威镖盟的车队早已离开。秋天的晨阳逐渐高起,带着秋老虎的余韵,颇为燥热。郑翠娥却仍感觉到不散的寒意。这种心底深处的忧心使她格外警惕。
通过与谢守辛的对话,她明白这是一个心思异常冷静缜密的人物。
问的不多,那是此人心中已有了算计。
怀疑所有人吗
不过怀疑只是怀疑,说到嫌疑,顶多她和萧衍一个级次,不会被特别针对性的查探。
只要保持继承人的高顺位,不掉队,一切都不是问题。假如某一天坐上郑潭心那个位置,就是远威镖盟找上门来,又如何谁愿意得罪郑世家前来指认
街上平民百姓多了起来,江湖客则逐渐稀少。
一个旁观了很久的剑客也走动在人潮中。这个腰插短剑,头戴斗笠的年轻人便是昨夜护送王不破出窝的陆无归。
他本不愿插手王不破出海的事情,但是赌命的王不破抛出人情,他不得不还,只是一路送到东,送到海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送王不破过了焦县,他便顺路来了县衙的殓尸房。
远威镖盟抬着骆铃的水晶棺走出殓尸房,阳光于透明的水晶棺体反射,依旧刺进陆无归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世界失去了其他的光景,只有那放佛凭空飘行的透明水晶棺。耀目光芒里,他不仅仅看到衣装素洁的骆铃,亦看到了白衣飘飘的父亲、兄长。
这种强烈的情绪并不是悲伤。
因为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任何骄傲可言。
陆云决的死,折断了他最后的坚持。
他之所以站了这么久是因为今天这里也是需要记忆的场景。
默默静立间,一抹鹅黄亮色在视界晃过。
这个标志性的色彩
伊敌
陆无归捻低斗笠,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潮。
当日,他将重伤的杨仪交给伊敌处理,并明确表示要保住此人以及骆铃的性命。他不知道伊敌是怎么做的,事后也没有问,但是他现在有了意思。
窝内、窝外行事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两种风格。
伊敌走过县衙,步伐不快不慢,她沿着主道,经过当铺、米铺、小集市,绕了个小圈,向着焦县城门而去。
出了城门,伊敌速度加快,直奔折羽山方向。
在焦县城内,借着人流的掩护,跟踪一个人,并不难。可到了城外郊野,天高云淡,放眼望去,平野无有尽头,小路笔直空旷,树木稀疏,再想跟住一个感应敏锐的高手,谈何容易。
陆无归立在城门,待到伊敌的身影快沉入地平线下,这才行动。两人之间距离已经大大超过跟踪的极限,确定伊敌的方位、速度完全凭借经验直觉,只要稍不留意,把握不住动向就会跟丢。好在伊敌的速度一直很平缓,陆无归略微追赶就能衔住远方那抹鹅黄色。
直到夕照溪,一切都在陆无归的掌控中。
伊敌停了下来,她没有走常用的那条过河渡口,而是循着溪水徘徊,一路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看样子并无所获,伊敌驻足了一会,似是不甘心,施展身法过了夕照溪,却不走梨花沟回蚁镇的路,而是沿着夕照溪,奔向上游,依稀进入了折羽山山麓。
陆无归在荒草乱石之中悄然站起,伊敌已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下。极目看去,茫茫芦苇挡住了视线,然而驻足远望这一瞬间,他莫名的有所感应,于是环顾四野,晴朗天空下,偏僻而空旷的大地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过,不是所有时候都必须眼见为实。
杀手以直觉为眼,这是必须贯彻如一的信念。
陆无归没有再伏低身姿,他看似自然的走了出去,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肉不在临战状态。
自这一刻起,他已经进入了与假想敌的战斗。
于是,飞奔的陆无归穿过荒原,跨过河岸,飞过溪流,直趋苍翠中透着红黄的山岭。
他依稀记得鹅黄色衣裳消失的路径,但这一路追击却不是为了伊敌。
所欲,另有其人。
或遇,或不遇。
陆无归没有完全放开的速度有不明之言:如果你存在那就跟上来吧。
眼前山岗大约高逾三百丈,在连绵起伏的折羽山山脉中并不显眼,陆无归沿着依稀的山涧小径,攀向山顶,此时那种若有若无的感应已然中断。
放弃了
直觉中假想敌的感应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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