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的想法,和师博差不多,他们对夏伯伯好像有着很深的成见,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夏伯伯有好些地方,实在不无令人生疑”
紫玉看他沉思不语,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范子云抬起头,笑了笑道:“等我金陵回来,你还在这里么”
“那很难说。”紫玉低下头,幽幽的道:“就是我不在这里了,我也会找得到你的。”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部道:“你到金陵去,住在哪里呢”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盛记镖局老局主,和在下有两代交谊,要我到盛镖镜局去。”
“这样就好。”紫玉脸上飞过一丝喜色,眼珠一转,说道:“我有一封信,你给我带去好么”
范子云道:“你要我带给谁的”
紫玉道:“我会写在信封上的。”
范子云道:“好,那你就去写吧”
紫玉道:“你方才还说头痛,还是进房去休息一会吧i”
范子云点点头,就站起身往卧房走去,他并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自己休息了,就不用紫玉伺候,她可以回房去写信了
他回转房中,闲着无事,本待在榻上做一会功夫,哪知才一坐定,就觉得思潮起伏,很难安得下心来
一会想起玉容姊姊清瘦娴雅。淡雅绝尘的容貌,和她对自己似乎有着一份真挚的情意,这可以从她和自己说话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今天夏伯伯竟会当着万少庄主和索寒心的面,和自己提亲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
自从自己第一次见到玉容姊姊,虽然她戴着面纱,但目已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有些近乎多愁善感,昨天见了面,她果然有些消瘦,也可以看出她内心似乎有些忧郁,和落落寡欢的模样,但自己对她有着一份感激的心情,和美好的印象。
一会又想到紫玉,想到自己替她起出梅花针时的情形,和紫玉走后,紫玉当然没有走,但那时他认为她已经走了自己对她念念不忘,时时刻刻会想起她,才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发生了情愫
这二位姑娘,有如春花秋月,难下评章,也更难取舍,有这二位姑娘的纤影,不时在他闭着眼睛的眼前浮现,教他如何静得下心,澄得下念,更不用说运气做工夫了。
既然安不下心,索性不再跌坐,就和衣躺了下来,这下却迷迷糊糊的睡熟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听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练武的人,都特别警觉,范子云倏地睁开眼来,看到进房来的是紫玉,急忙翻身坐起,说道:“是你。”
紫玉轻啊一声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范子云道:“我只是躺着,并未睡熟”
紫玉嗤的笑道:“你还说没睡熟呢我方才进来,你就睡得很熟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我信写好了,你要藏好,别让人家看到了。”
范子云接过书信,只见信封上并没收信人的姓名,只是一个白信封,忍不住问道:“你不写姓名,叫我捎给谁去呢”
紫玉朝他甜甜一笑,低声道:“我是怕人看见,所以用了两个信封,你到金陵,拆开外面的信封,就可看到里面信封上写的地址和姓名了,只是此事十分重要,你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藏好的。”
说话之时,就把书信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紫玉感激的瞥了他一眼,才道:“我先谢谢你了。”
范子云道:“你和我,还用得着说谢字么”
紫玉有些羞涩,但也喜悦的轻轻的道:“嗯,那我不说就好了。”
忽然她“哦了一声,抬头道:“我要出去了,方才翟总管来探望你,我进来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惊动你,翟总管曾说待一会再来,我在这里不方便,此人城府很深,你可得小心厂”
说罢匆匆退了出去,刚走到小客室,就看到翟开诚施施然从外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去欠身道:“小婢见过总管。”
翟开诚口中“唔了一声,一手摸着下巴,抬头问道:“范公子醒来了么”
紫玉道:“回总管,范公子刚起来,小婢是打胜水去的。”
翟开诚口中又“晤”了一声。
紫玉回转身,像青翅蝴蝶一般,翩然往里奔去,娇声道:“范公子,翟总管来了。”
范子云走出客室,翟开诚急忙趋前一步,恭敬的躬身道:“在下见过范公子。”
堡主把女儿亲口许给范子云,他焉得不曲尽奉承
范子云忙道:“翟总管不可多礼,在下方才听紫玉姑娘说,总管已经来过一次了,不知可是夏伯伯见召”
翟开诚陪笑道:“公子方才饮酒之时,微感不适,堡主不放心,要在下前来看看,不知公子可曾好了些么了”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怀,在下方才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此就好。”翟开诚道:“堡主因公子和万少庄主兄妹,明日即将前往金陵,今晚设宴饯行,堡主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范子云道:“既然夏伯伯见召,那就走吧厂”
翟开诚连忙躬身道:“公子请。”
两人走出东厢,一路往花厅而来,刚转过长廊。
范子云忽听耳边响起一缕极轻的声音,说道:“徒儿,中午索寒心曾在你酒中,下了迷迭散,幸好为师早有防范,才保无虞,不过见了堡主,你要说头还有些昏胀,服下迷迭散之人,神智并不迷失,只是奉命唯谨,永无二心,因此不论堡主说什么,你都要一口答应,切不可有考虑之事,好了,有什么疑问,为师今晚自会再和你说的。”
这是师傅以“传音入密”说的话。
范子云不觉脚下微微一停,暗自忖道:“夏伯伯居然会要索寒心在酒中下了迷途散,他这是为什么呢”
施展“传音入密”,本身必须有极高深的内功,练音入丝,以内功送出,出我之日,人彼之耳,第三者是无法听到的。因此屈一怪和范子云说的话,跟在范子云身后的翟开诚,自然不会听到,他看到范子云走路的人,忽然停下步来,急忙问道:“范公了怎么了”
范子云用手摸摸额角,说道:“我觉得有些头晕。”
翟开诚道:“在下扶着公子走吧”,范子云放下手道:“不要紧,我已经好了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翟开诚自然知道,服了“迷迭散”的人,酒醒之后,还会头昏,这是必然的现象,但渐渐就会好起来,当下也就紧跟在范子云身后而行。
上次屈一怪服了“迷迭散”,装作出头痛如裂,神志全失,在地上倒竖打转,那是因为索寒心知道屈一怪功力深厚,怕药量少了,不能生效,在一壶酒中,下了比平常人多五倍的药量,屈一怪也料到了这一点,故而装作得极像,连九头鸟索寒心都被他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