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呢”杨长帆起身追去。
何永强叹了口气:“我一片赤诚邀贤弟共事,贤弟这般推脱,实在心寒。”
何永强如此欲擒故纵,本是指望杨长帆磨不开面子,参与到行贿队伍中来,却见杨长帆少做思索,“哦”了一声后作揖道:“那恕不远送”
何永强尴尬地愣在当场,这就恕不远送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我走了”何永强惊讶回头说道。
“请”
好小子啊,家了就不拜老子山头了
杨长帆不拜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多么忘恩负义,他主要是为了保护家眷。何永强劣迹斑斑,跟他结交的人,在家庭伦理方面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给海瑞送礼就更扯淡了,不带这么借花献佛的。
况且他也知历史上海瑞的脾气作风,你不送,他可能手头要处理的人太多,还想不起来你,送了立刻给你挂上黑名单。
何永强憋着一口闷气道:“长帆啊,你可要记得,黄斌可是我领来的。”
“记得,本茂兄有恩于我。”
“那你还”何永强皱眉望着杨长帆,后者面无表情。
“这样”杨长帆转身冲不远处的凤海吩咐道,“你回家里向老爷取银五十两,包与本茂兄。”
杨长帆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何永强立刻炸锅。
“免了”何永强长袖一甩,“你的为人,我算了解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就此三两步上了马车。
轿车疾驰而去,杨长帆松了口气,可算清理掉这个“朋友”了。
经商的人必然以和为贵,尤其是何永强这类在会稽极具官场基础的,在会稽乃至绍兴府混,遇到难事,有他这个朋友牵线搭桥必然是好的。
可没办法,你别老惦记我老婆啊这朋友还怎么交
比杨长帆更放松的是翘儿。
“这么快,水还没烧热呢”翘儿出房便跑到杨长帆身旁,“这次又聊的什么”
“听你的话,翻船了。”杨长帆搂过翘儿笑道,“今后不会跟他来往了。”
“呼”翘儿拍着胸口终于舒服了,“别说我,爹都会高兴。”
二人正说着,见远处马车吓摔了一个路人,路人起身大骂,马车扬长而去,古往今来大家都这么为富不仁。
“哎呀”翘儿眼力好,老远看清了那人,“上次不是打走了么”
杨长帆眯眼一看,正是之前来要饭的徐什么长,几日不见,换了一件体面点的衣服。不过此人运气当真不怎么样,被这马车一晃摔倒,新衣服又烂掉了。
“这什么人啊这么疯”徐文长一面拍打新衣服上的灰尘,一面骂骂咧咧走来。
翘儿成心恶心他,老远喊道:“呆子又来讨钱啦”
徐文长哈哈一笑:“几日不见,夫人的嘴更毒了”
“没你脸皮厚”翘儿做了个鬼脸。
“嘿嘿”徐文长也不过心,就这么走到杨长帆面前,举起手中的一卷纸,“手头紧,公子再买我一副字”
“去去去”翘儿在旁嗔怒道,“真又来讨钱了”
“怎么叫讨,这是卖”徐文长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怎么不在你们山阴卖,大老远跑来这里”
“没办法,只有杨公子识货。”徐文长看着杨长帆,露出一副知己的表情。
“我相公现在是七品祭酒,谁管你”
“哦”徐文长一愣,惊望杨长帆,双手作揖,“恭喜公子行大运公子运势了得果然是上了严党的船了”
杨长帆也是一愣,搞不清楚这货到底是消息灵通还是瞎蒙的。
“什么严不严党的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些”
“至少比夫人说话好听些。”
“我就想撵你才这么说话的”翘儿骂道。
徐文长笑道:“要撵我,杨公子不是举手投足就撵了么,夫人还不懂公子的意思么”
“哦”杨长帆会意一笑,“先生请走吧,我要午睡了。”
“”
“哈哈哈哈哈”翘儿击掌大笑,“呆子没话了吧”
“我想想”徐文长皱眉四望苦思片刻后,拳掌一击。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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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真正的不速之客
另一边,沥海村路上,马车依旧嚣张不顾路旁行人。○何永强坐在车内,快速扇着扇子,口中咒骂:“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车夫在前面附和:“这人不仅忘恩负义,脑子也不好。谁不知想在会稽做事,必须要主子你点头,不给主子面子,就是跟全会稽作对”
“哼,他倒不傻,仗着跟所里的关系,不理会咱们会稽。”
“那那还由他了”
“由他”何永强恶狠狠笑道,“他品行太好,我还不忍动手了眼下刚好你可还记得当年从我手下出去自立门户的那位是怎么死的”
车夫不寒而栗。布店是何永强在会稽最大的生意,完全垄断,年入万两,偏偏有伙计来劲,摸透了里面的门道,自立门户,当着何永强铺子对面也开了一家。同样的布,何永强卖多少,他价格就便宜一些。
这件事彻底惹恼了何永强,也让全会稽的人都看到了他的手段,黑道的地痞流氓,白道的官府两路齐发,既有不讲理的捣乱砸店,又有执法的官府一天三检,最后轻松找到了理由封了这家布店。这还没到最可怕的地方,这位突然富贵的伙计又突然穷困,娘子也跟着受罪,之后何永强不费吹灰之力搞上这位娘子,几乎公然让全会稽看着自己与这位娘子来往。伙计怒极去官府告,却因没有实据遭受仗责,最终憋闷至极,吐血而亡。至于这位伙计最后的那点家产,也跟着未亡人进了何府。
自此,在会稽,何永强的生意,再也无人敢碰。
车夫回想着这段往事,心驰神往间,驾车走神,回过神来才见路上正有一骑驴的人,这就要撞上,他连忙勒缰转弯,骑驴的人也同时惊慌外掰,驴子受惊,人未坐稳,直接被甩下了毛驴摔倒在地。
好在没撞到,驴没事。
像所有豪车司机一样,车夫险象过后老远骂了一句:“妈的,不会看路啊”
这位骑驴的人茫然坐在地上,看着驶远的马车,愣愣起身掸了掸土。
胡家三闲汉在不远处见到了这一幕,本欲嘲笑一下骑驴者苦逼,可稍微仔细一看,这不是凡人。
“这是谁家的车”此人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重又带回头上。
胡大木木道:“会稽何永强”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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