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长想阻止杨长帆,已然晚了。
胡宗宪这才浅笑道:“既然如此,文长不妨先在杭州住下,等着南京的捷报。”
“”杨长帆大骇,你个污人到头来还是给我挖了个坑
徐文长算是他的私人幕僚,怎么把他也算进去了
杨长帆正要开口,胡宗宪已想好了说辞:“此去凶险,尽是鬼倭,总不好让文长也挥刀上阵杀敌吧”
杨长帆又欲张口,胡宗宪再次堵话:“杨参议大可放心,你得胜归来回杭州受赏,文长再随你回沥海便是了,你就当借给我个人可以么”
胡宗宪先脏后劝,搞得杨长帆也没了脾气。
他觉得这人别的地方他都能接受,就是不择手段的程度令人发指。
徐文长暂被安置下来,胡宗宪说到做到,这便领着杨长帆去见赵文华,他的措辞十分圆润,无理聊出三分理,荒唐里面扯出了正义,竟还真说得赵文华十分满意,最终甚至鼓励杨长帆好好干,正面战场就看你的了。
杨长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文长心思再多也没有半分权力,在这豪宅门口,二人只好依依惜别。
杨长帆见徐文长两手空空,毫无准备,不禁问道:“没个锦囊什么的给我”
“要什么锦囊,咱们都说过了。”
“要是有意外呢”
“算不过来的。这次设伏本身就是个意外,真的伏到了是更大的意外。非要说的话
”徐文长想了片刻,道出了一条十分令人失望的嘱托,“要将活命摆到第一位,这件事不值得用命去拼。”
“哎反正我也看明白了,就算没我的事,胡宗宪也会给我找事的。”杨长帆抿嘴道,“我猜现在他正盼着我死在路上吧。几十鬼倭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对于他来说,如果我死了,他就又可以向你伸手了。”
“你是有大运势的人,不会轻易死的。”
“如果,我是说万一如果我死了。”杨长帆长叹一声,“望徐兄念及旧情,莫让我家人受欺负,尤其是我弟弟,此次乡试虽没能中举,但也是迟早的事情,出仕之后还望文长多照顾。”
“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此一回是去南京,又不是去九州。”
杨长帆不管这些,接着煽情:“还有翘儿和悯芮,翘儿一定会守家照顾父母,悯芮的情况就复杂些了,先生若有闲暇,一定要多与她通书信,品字作画”
“你想的太远了”
“另外我的钱藏在沥海那颗老树往东”
“好了好了”徐文长实在受不了了,掏出一封书信塞给杨长帆,“我本来要寄送过去,你亲自给他好了”
“哦”杨长帆终于停止了嘱托后事,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藏着后招的,接过信封一瞧“尊师唐顺之亲启”。
徐文长就此说道:“有他在南京,保你无恙。”
“唐顺之什么来路”
“我的老师。”
“你需要老师”
“不要多问。”徐文长正色道,“老师现任南京兵部主事,心性才学兵法皆远胜于我。去了南京安置好狼兵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早说么”杨长帆笑呵呵上马,“走了保重无论生死,这段时间胡宗宪必会对你发动攻势,你若投他,我也不会怪你。”
“长帆你真是越来越虚伪了。”
“哈哈哈”
更新少,蓄力中
第160气场
苏松一带,无论百姓还是官府,对狼兵都是又爱又怕,其骁勇杀敌不错,只是他们回过头来抢东西的时候,也没比倭寇含蓄多少。
随着张经被押解京城,总督如走马灯一样频频更换,加之大股倭寇的退却,狼兵的军纪问题彻底暴露。战争激烈的时候再不堪的士兵也会被奉为英雄,一旦战事暂停,兵痞的存在也便成为了人们的诟病所在。
雪上加霜的是,全军最高统帅杨宜不敢有什么主见,并且没有任何军事经验,因鬼倭游击腹地,防卫空虚,故效仿张经,从外省调兵来守,可他并没有张经那样震慑全军的威信,各路外省兵再加上狼兵混在一起,还没见到倭寇自己就先干起来了。万幸的是杨宜老早将狼兵打发到浒墅关外,避免了最大的斗殴,可暴躁的四川兵与团结的山东兵最终还是开干,死伤百余,一名带头的千户还险些被砍死,全军军纪已到了暴乱的临界点。
这还不是全部,除了这些表面因素外,真正使全局陷入泥潭的还有一个难以名状的潜在因素。
张经、周琉、曹邦辅三位功勋先后走人,这无疑寒了全军将士的心。
奋勇杀敌,不是对的。
溜须拍马,才能升官。
杨宜固然吸取了几位前辈的教训,但由总督开始无作为的腐化,士气低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军风气风骨荡然无存。如今没人盼着保家卫国,只求倭寇不要来自己的辖区转悠。
另一边。鬼倭虽在绍兴城下遭殃。往后却一马平川。已从浙江游击入了安徽,依然专攻县城,伺机进攻府城,对于损失官方秘而不宣,但内部人士稍作推断,近两个月来,死在鬼倭刀下的亡魂怕是已经破了三千,而自绍兴一役后。还从未见谁人送来过一具鬼倭的尸体。
这几十名鬼倭也许杀不到京城,但留下的耻辱与挫败的锐气,已经无法抹灭。
在这种情况下,杨长帆顶着压力,命一百狼兵通通换上汉人服侍,扎营于南京东北上元县郊,自己则携文书孤身入城。
杨长帆来的也算尴尬,偌大的南京,好歹也有守军数千人,为了对付几十鬼倭。自己领着百人前来支援,这逻辑上实在说不过去。
可眼前的事是不能用逻辑来解释的。如果聊逻辑,这批鬼倭的存在就是一个谬论。
不过杨长帆来南京,也不需要逻辑,他手持赵文华的调令,这就是逻辑,无懈可击的逻辑。
南京城同预想的一样繁华,只是相比于杭州,多了一分慵懒。自迁都北京以后,南京渐渐成为了后备人才培养以及养老的场所,重要的事轮不到南京来办,鞑子也不用南京来守,如今倭乱确实麻烦了一些,但还有很多大前线扛在前面,没人相信有一天倭寇能打到南京城下。
进了这样一座城,杨长帆却没有闲暇的心,不去秦淮河赏月,不去夫子庙拜孔,而是直奔总督府赴命。
杨宜先前为表忠心无二,本已搬去杭州,他无主张没作为的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快便被赵文华打发回南京,他自然高高兴兴感恩戴德,杭州虽好,只是太危险了,还是我大南京更稳当一些。
杨长帆先前曾经一路打探,杨宜口碑其实不错,进士出身,从官多年,修堤治水,查案平反,审察品译皆是功绩,无论苏松百姓还是学士都对其有口皆碑,怎奈总督们走得太快,已无人选,只好强拉这位德高望重的能臣上马。
这个人一定很懂道理,很讲道理,但统军,从来是没道理可言的,兵痞们也不会听你废话,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该怎样与兵痞们对话。
因此杨长帆根本就没机会见到杨宜,听闻来意后总督闭门不出,直接将他打发给南京兵部尚书。杨宜的意思很明白,这些事我不管,我也不敢管,赵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胡叔叔想咋整咋整。
杨长帆只好一路前往曾经的皇城,赴兵部谒见尚书张时彻。
可惜,这位他也无缘见到,不过兵部总不能把他再推给别人,最终出了位和善的侍郎前来安顿杨长帆,地方你来选,吃住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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