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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了,内部会是什么样子

梦想会产生,会破灭,会苟延残喘,偶尔又会突然爆发。

如约定好的一般,东南西北,肝脾胃肾同时抱恙。

正月开始,三月未到,在这段时间内,如约定好的一般,江西、福建流民同时起事,广东山民起事,川、贵苗民起事,南北直隶外,几乎有一半的版图上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其实自大明建国以来,起义这种事就从没有停止过,几乎每年都会有万人级别的小规模起义,每三五年来一次十万规模的大型起义,无论内阁兵部早已习以为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一次情况不太妙,近几年南倭北虏持续强势,重建杭州、重建皇宫等事开销巨大,外加朝廷内斗仍未落幕,无论帝王还是将相都没有多少精力再放在对付起义军上了。

这一系列麻烦给了杨长帆征南洋的时间,同时也给了五湖四海群众积蓄力量的机缘,再跳出来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长帆算是最成功的一路起义军,起到了很好的榜样作用。

除杨长帆外,最正规的起义军队伍在广东,广东是自三十九年就开始乱的,伊始的起义军发展为几股势力,终于在四十一年二月又拧成一股,最新传来北京的消息,这股人已经建国了,国号很响亮飞龙国。

严嵩走的非常是时候,留下其余人来收拾这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

散兵游勇,起义建国,一时之间,大江南北五颜六色,花开遍地。

朝廷急调蓟辽总督杨博回京,任兵部尚书,如此混乱的局面,需要一位足够资格,足够智慧,足够经验,可以镇住所有人的尚书。

在严党以及嘉靖本人的辣手摧花之下,老一辈可以领兵打仗的人物已经所剩无几,为今一只手就足够数的过来。

当先者自然是这位杨博,他之所以还活着,一方面是大家都服他,就像服张经一样,但张经死了,他没死,其实也没太多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张经不慎沾上了东南这个火坑,而杨博一直稳稳的坐镇北方。

严党一直以来对北方就是没什么想法的,虽然北方被俺答吊打,南方被倭寇吊打,看起来情况差不多,但是南方油水多,北方都是苦差事。因而除因为儿子给杨继盛收尸的王忬倒霉外,北方将领日子虽然苦,脑袋却还能保住。

第二位人物便是俞大猷俞总兵,这人经历了无数次严党的清剿,一个个直属上司惨死断头台前,他却坚强的活了下来,而且愈挫愈勇,愈战愈勇,同戚继光联手,几乎彻底将东南倭寇肃清。如此可见,一心打仗,保家卫国,不对政治斗争进行任何思考,安心的当一只老黄牛,还是有概率活下来的。

第三位,福建巡抚阮鹗,同样在东南抗倭战争之中崭露头角,他因与胡宗宪政见不合调至福建,但他绝对没有俞大猷那么耿直,毕竟在那个年代敢与胡宗宪唱反调的人,几乎都死干净了,他却活得很好。

看遍南北,资格够的老帅,仅此三人,兵部尚书毕竟是文职,俞大猷来肯定不合适,阮鹗脾气古怪,难以服众,看来看去几乎就剩下杨博了。

第251是征是招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嘉靖比较喜欢杨博。

能让嘉靖喜欢的必定是聪明人,但又不能锋芒毕露。嘉靖其实早想调杨博回京,但由于三个人的原因,始终未能如愿。

第一个人是杨博自己,他不想回来,严党太他娘的烦了。

第二个人是严嵩,儿子告诉他这个人很强大,强大的人还是在外面对付俺答吧。

第三个人是俺答,每年的存货吃光了,都要再南下来抢一抢,如果杨博不在的话,可以很开心的把事情搞大一些。

为今,严党倒,俺答饱,杨博也是时候回来了。

杨博回京,以徐阶为首,百官大宴接风,场面盛大。

一个人能不靠拉帮结派混到这个地步,足以看到这个人的实力。

但杨博赴宴只是客套片刻,喝了三杯酒便匆匆离席,连徐阶的面子都只给了那么一点点。徐阶却并不怪他,对于给严嵩擦了十几年鞋的徐阶来说,面子简直就是最的东西,当看到杨博匆匆离去的时候,徐阶反倒更加放心了。

谁都知道皇帝好养生,从来都是早睡早起,再急的事情,只要太阳落山了,就明天再谈。但杨博不管这个,即便天已黑透,仍然强行求见,太监不敢扰皇上,杨博就指着太监的鼻子骂,明天就要以耽误军情的罪名搞死你。

在杨博撒泼式的要求下,御书房的灯,终于又亮了一次。

后宫众侍奔走相告,几十年来,皇帝终于加夜班了,上一个这么勤快的皇帝恐怕要追到百年以前了。

行君臣礼后,嘉靖赐座,赏茶。虽多年未见,杨博已五十有三,却依旧身姿挺拔,目色锐利,丝毫不露老态,嘉靖由衷欢喜。

“惟约回京,朕得安睡”嘉靖此言非虚,隔绝凡尘是清修的必要条件,但贵为天子却生来要为天下苍生与自己的龙椅而烦恼。

杨博想也不想,沉稳直谏道:“陛下,现在谈安睡,还为时尚早。”

“天下精兵强将尽听惟约调遣,鞑虏退,东海平,天下岂有不定之理”

杨博心中长叹,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惋惜,只心平气和道:“陛下,鞑虏今年退了,明年还会来。东海看似平了,其实是在准备兴更大的浪。我大明难得修生养息,却要面对四方起义,十省欠粮,待鞑虏再来,东海浪起,便是有十个老臣,也平不下了。”

嘉靖闻言,面色渐渐发沉。

他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的内阁。放眼天下,敢当面一言直刺难事的臣子,怕是仅有杨博一人,其实还有一个,但早已被遗忘在牢中,发声不得。

“陛下,容老臣直言,我朝被鞑虏南倭滋扰多年,国力难比洪武、永乐之年,若欲复兴我大明天威,理应内治外交,修生养息,而非以暴制暴。”

“惟约,这是内阁管的事,而非兵部管的事。”嘉靖面色再次发沉,这样的自作聪明,若非是杨博,他早已结束谈话了。

“老臣妄言,陛下恕罪。”杨博行礼过后,气势依然不减,“只是老臣久处北疆,眼见外事搁置已久,万不可再做拖延,若向内阁上书,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才能见到,因而今日入京,连夜觐见,只求陛下定夺,臣有缓急二策,皆足以平定天下,只求从其一。”

嘉靖揉额饮茶,默默点头。

“急策,速战速决。为今浙江平定倭寇,兵强船坚,俞将军能征善战,老而弥坚,不妨借此气势,一鼓作气收复东番,于东番开海通商,坐收暴利,贼无所依,必亡。”

嘉靖面色更加阴沉。

杨博补充道:“东番为外藩,且非太祖所定不争之地,于此开海,无违祖训。”

“缓策呢”嘉靖冷冷问道。

“缓策以贼制贼。如今东海徽王府名为徽王汪滶统辖,实则杨沥海统事,此人生于沥海举人之家,官至浙江司三品参议,因为叛贼胡宗宪排挤,无奈投贼,若朝廷招抚封王,任其治东番,交贡金,主海事,令其剿灭许朝光,讨伐飞龙国,则东海十年无忧,日进斗金。我大明自可扫除内患,一心防虏。”

“杨贼虽一时老实,朕却还记得杭州之耻。”

杨博当即说道:“杭州之事自可改写。杨贼虽实际主事,却始终当不上徽王,若朝廷以封杨长帆王,而非汪滶王为诱,必可笼络其心,届时将杭州之事推到汪家身上,由杨沥海代朝廷处决烧杭州者汪家人,为民除恨,为国雪耻,杨长帆必也乐意行事。”

“那胡汝贞呢”

“老臣从未与此人结交,是杀是剐,是死是活,陛下定夺。只要封杨长帆为王,无论汪滶还是胡汝贞都不再重要。”

“嗯”嘉靖托腮道,“缓策太缓,急策太急。再者,你二策皆针对东海。东番而已,惟约为何如此重视”

“陛下不知,如今东南流民纷纷投东番之地,苔湾府已拥数十万之众,设学堂,办科举,万不得养虎为患。要么打,要么收,无中策可言。”

嘉靖思索片刻,依然拿不定主意。招抚杨长帆不是不行,只是面子上太说不过去,万一杨长帆不从,那就更丢面子了。

gu903();“若从急计,征东番,多久可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