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辅,但宗族庞大,门客众多,光靠首辅的俸禄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他也毫不犹豫地遵从了长久以来的规则,在老家大肆圈田,麾下党羽必然纷纷效仿。
就贪污程度来说,两党相差大概只有一个严世藩那么多,只是徐阶做事,严嵩拖事罢了。
随着四十二年的到来,一个更加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东海无盗。
更具体来说,南洋的华人海盗也少了很多。
老海盗赚够了钱解甲归田,年轻人有放荡不羁热爱自由的继续驰骋,寻求安稳的则纷纷加入了商队、船坊,东太平洋公司以及徽王府。
海盗的猖獗,是作祟不错,但同时也是被逼无奈。
正所谓逼上梁山,细数一百单八将,其实也没有几个是天生爱造反的。如今徽王府提供了开放自由富裕的土壤,海盗完全可以去经商,水手完全可以找个正经营生,而不必顶着各种风险去谋财害命。
甚至九州、琉球、朝鲜人,也纷纷移民苔湾,寻求新的生活归宿。
小小的苔湾,眼见要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在这样新生儿的浪潮中,杨府也再添喜事,翘儿沈悯芮先后产下一子一女,取名杨必远、杨必悦,由于杨长帆一妻一妾近来长期处于某种生理状态,此间妮哈终于低调入了杨府的门,成为三夫人,常伴左右,必远,必悦出生后也勤勉照顾,后宅之中其乐融融。
生孩子这种事,从来都是一波一波的,眼见苔湾一片盛世,百姓狂生,杨长帆狂生,其余人也很难刹车。徽王府名誉上的主人几乎与杨长帆同期喜得二子,徽王府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嫡系传人,赵光头也抱上了小光头,徐文长与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子喜得一女,大喜过望,至于胡宗宪等人宗族繁衍,自是不必多言,可以说除去何心隐外,几乎每家每户都喜添新丁。
四十二年伊始,一东一西,两件事情传来,西边,俺答肚子又饿了,俞大猷年事已高,打不动了,就此常任福建总兵,东海无贼,戚继光就此北调去对付他的老朋友。
东边的事情更严重一些,随着迪哥带队开辟了马尼拉墨西哥航路,更多的华人摸到了在太平洋上的航行技巧,一时之间,商队开始大肆往来,除去美洲特产品外,此地白银简直遍地都是,华商就此贩传统大明特产与香料往来。
照理说,刚刚崭露锋芒的加勒比海盗应该会为华商船队造成一些麻烦,可这些黑胡子此时只在墨西哥东岸活动,西岸向来是冷清的地方,倒不是因为这里有多惨,只因巴拿马运河还是设想中的上帝工程,从墨西哥东岸到西岸仅能走阿根廷南部的麦哲伦海峡,或者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极南之地合恩角,这件事简直就是一项堪比环游世界的可怕航行,海盗们自然不会为了传说中的东方舰队拼这个老命。
这也就使得西岸的环境十分美好,多数时间往来的都是美洲本地贩货的船只,墨西哥总督也并未部署太多的舰队在这个区域。
偶尔有远方来客,规模不大,还是可以容忍的,像迪哥第一次东航那样的舰队几乎就是容忍的极限。但突然之间,大批华人商队涌入,像蝗虫一样洗劫刚刚出炉的白银,这无疑触动了西班牙人敏感的神经,终于在1563年,在西班牙南岸阿卡普尔科小镇,墨西哥士兵洗劫了一个刚刚卸下货物准备运往大城市的华人商队,即便这个商队的老板大喊“hui”、“soyhui”西班牙人也并未停手。随着这个商队的覆灭,新西班牙、墨西哥全境禁止华商靠港,一时之间刚刚尝到了甜头的华商极其悲愤,纷纷求见船主,要东家做主。
北方俺答日常来犯,南洋与葡萄牙的协议还未到期,东南戚继光北上俞大猷养老,京城徐阶忙着料理严党残局,日本织田信长锋芒初露,马来瓜哇飞龙国死钉子敲下,苔湾则全是带孩子的小媳妇。
年近三十的杨长帆清楚地意识到,确实到再次出海的时间了。
第266折磨
“是啊,可放眼天下,几乎没几个人真正做到了为民为国,包括以前的爹,也从没这么想过。”
儿女木木望向杨长帆,深感不解。
“其实爹也没那么为民为国,爹所做的事,不过是给每个人一个为民为国的机会。”杨长帆进一步解释道,“大海很远,世界很大,很多人志在四方,可他们甚至没有踏出国门的机会,爹只是带着他们走向远方。”
杨长帆说着,分别凝望儿女:“你们,也才可以走得更远,你们的孩子,也才可以走得更远更远。大明的皇帝有能力做这件事,但他没有做。总要有人做,那就让爹来做吧。”
儿女似懂非懂,杨必归追问道:“那如果没人做会怎么样”
“没人做”杨长帆呢喃道,“那国家和人民就失去了进步的机会,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被欺负。”
“被那些夷人欺负么”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他们夷人,葡萄牙人就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就是西班牙人。”杨长帆纠正过后才说道,“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我们从未见过,他们也许都会来欺负我们,我们整个民族,我们整个国家都会被欺负,我们的每一分劳动都会成为他们桌上的美餐,我们会被人瞧不起,就像必归你瞧不起南洋人一样。”
“我没有瞧不起只是南洋的男人太过矮陋了”杨必归挠头道,“迪哥还算好看的。”
“你也不好看”杨乐逗嘴道。
“好了。”杨长帆知道说多了他们也听不懂,就此抱着女儿起身,“临走前,陪爹去看看弟弟妹妹吧,爹走了以后可要好好保护他们,教他们,把爹教给你们的都教给他们,让一切传承下去。”
“爹”杨乐觉出了言语中的不祥之意,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道,“爹可以让其他人去爹能不能不去”
“乐乐,其他人,做不成,只有爹能做。”杨长帆勾了下女儿的鼻子。
当夜,苔湾府无数个家庭经历了这样离别前的不眠之夜。无论他们是否情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三月初三,大军出城,百余战舰列队出港,其后上百商船紧随,史无前例的越洋舰队正式出发,目标墨西哥。
几乎同日,北京城,头年高中进士的杨长贵顺利进入通政司赴职。作为人质而言,他甚至比大多数进士混的都要风生水起,20出头刚刚出山便得了通政司的差事,无论敛财还是发展都是大大的利好。
这还不够,虽杨长贵仅是七品经历,入司后负责的却是与裕王通政的事宜。
裕王,朱载垕,太子。
同样二十出头的太子虽未握大权,却总要与人议政锤炼,而杨长贵的职位便是与其议政,审阅送来通政司的文书,这个位置绝对是大展宏图的起点。
这样的高起点,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谁都清楚,把杨长贵安在这里的正是徐阶,至于其中有无深意就无从得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长帆的叛国反倒给了杨长贵发挥的舞台。
可深宅之中,吴凌珑却是一天天的幽怨下来。
与儿,一别七年,远远有口信传来,如今杨长帆已有一妻二妾,二子二女。
即便不念想那些素未谋面的孙儿孙女,杨必归也该七八岁了,真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子。
可她当年选择了与杨寿全留下来,就不能再对他们有任何念想。
在北京的牢笼内,杨寿全可以提笼架鸟,读诗品画,杨长贵可以烈火重生,可唯有吴凌珑,是真的被囚禁了。北京的牢笼与远方的子孙给了她双重的折磨,郁郁之中,面上已经生出了皱纹,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