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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为玄奘。”

满堂娇闻言,知道大劫将至,她与刘洪的好生活,到此终结了,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正自就感伤间,忽然耳前想起南极仙翁话语,道:“满堂娇,眼前玄奘,魂魄身体皆是你孩儿,现在还归以你,以成当年之言,助你母子团聚,你们母子可相认。你儿之容貌,乃是本翁仙术幻化,你本该与文曲星君成百年之好,奈何心许刘洪,这般容貌,可暂瞒你与刘洪之事,你好自珍惜。不过,尔等尚有一劫,刘洪毕竟杀害天上文曲星,罪虐深重,要想活命,须得以本翁之言方能化解。满堂娇听言,助玄奘复仇,可保你一家。”

满堂娇道:“温娇就是我。但你今有何凭据”

玄奘听说是他母亲,双膝跪下,哀哀大哭:“我娘若不信,见有血书汗衫为证”

满堂娇取过一看,果然是真,母子相抱而哭,转而思及玄奘与陈光蕊一般无二的容貌,顿时心慌,就叫道:“我儿快去”

玄奘道:“十八年不识生身父母,今朝才见母亲,教孩儿如何割舍”

满堂娇道:“我儿,你火速抽身前去刘贼若回,他必害你性命我明日假装一病,只说先年曾许舍百双僧鞋,来你寺中还愿。那时节,我有话与你说。”玄奘依言拜别。

却说满堂娇自见儿子之后,心内一忧一喜,忧的是刘洪的劫难的,喜的是十八年后母子团聚,忽一日推病,茶饭不吃,卧于床上。

刘洪归衙,问其原故,满堂娇道:“我幼时曾许下一愿,许舍僧鞋一百双。昨五日之前,梦见个和尚,手执利刃,要索僧鞋,便觉身子不快。”

刘洪道:“这些小事,何不早说”随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内百姓,每家要办僧鞋一双,限五日内完纳。百姓俱依派完纳讫。

满堂娇见刘洪这般,心中怎会愿意让他们父子相残,但是神仙在上,也由不得自己不愿意,对刘洪道:“僧鞋做完,这里有甚么寺院,好去还愿”

刘洪道:“这江州有个金山寺、焦山寺,听你在那个寺里去。”

满堂娇道:“久闻金山寺好个寺院,我就往金山寺去。”

刘洪即唤王、李二衙办下船只。

满堂娇带了心腹人,同上了船,稍水将船撑开,就投金山寺去。

却说玄奘回寺,见法明长老,把前项说了一遍,长老甚喜。

次日,只见一个丫鬟先到,说夫人来寺还愿,众僧都出寺迎接。

而在远处青松之上,金蝉子的阳神与道士立在树梢,远远看着这边。

满堂娇径进寺门,参了菩萨,大设斋衬,唤丫鬟将僧鞋暑袜,托于盘内。来到法堂,满堂娇复拈心香礼拜,就教法明长老分表与众僧去讫,法明知道满堂娇的来意,让众僧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玄奘见众僧散了,法堂上更无一人,他却近前跪下。满堂娇叫他脱了鞋袜看时,那左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指头。当时两个又抱住而哭,拜谢长老养育之恩。

法明道:“汝今母子相会,恐奸贼知之,可速速抽身回去,庶免其祸。”

满堂娇道:“我儿,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方,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当时留下婆婆张氏在那里,是你父亲生身之母。我再写一封书与你,径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殷开山丞相家,是你母生身之父母。你将我的书递与外公,叫外公奏上唐王,统领人马,擒杀此贼,与父报仇,那时才救得老娘的身子出来。我今不敢久停,诚恐贼汉怪我归迟。”

法明抬头看了满堂娇一眼,并不说话。

玄奘应下,送满堂娇出寺登舟而去,依依惜别。

玄奘哭回寺中,告过师父,即时拜别,径往洪州。

玄奘刚刚离开,金蝉子与道士与随之离开。

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刘小二见来人有几分像陈光蕊,道:“他原在我店中。后来昏了眼,三四年并无店租还我,如今在南门头一个破瓦窑里,每日上街叫化度日。那客官一去许久,到如今杳无信息,不知为何。”

道士呵呵一笑,道:“刘小二之言,信不得。”金蝉子微微点头。

玄奘听罢,却信了刘小二的话,即时问到南门头破瓦窑,寻着张氏,问道:“敢问婆婆可是张氏”

张氏闻得声音,说道:“你声音好似我儿陈光蕊。”

道士在远处瞧见,道:“南极仙翁太过多此一举。”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对凡人而言,这才合符逻辑,儿子像父亲,本该如此。”道士摇头,不说话。

玄奘道:“我不是陈光蕊,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的娘。”

张氏脸上有些失落,道:“你爹娘怎么不来”

玄奘道:“我爹爹被强盗打死了,我娘被强盗霸占为妻。”

张氏闻言,也不见悲伤,遂道:“你怎么晓得来寻我”

玄奘道:“是我娘着我来寻婆婆。我娘有书在此,又有香环一只。”

那张氏接了书并香环,放声痛哭道:“我儿为功名到此,我只道他背义忘恩,那知他被人谋死且喜得皇天怜念,不绝我儿之后,今日还有孙子来寻我。”

玄奘问:“婆婆的眼,如何都昏了”

第114章凡人的悲哀二

张氏经历起落,身前之人虽声音极像儿子,心中却还有些犹疑,如果真是自己的孙儿,断无将他牵涉进来的道理,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儿,将眼盲的事实说出去,只怕引祸上身,当下扯谎道:“我因思量你父亲,终日悬望,不见他来,因此上哭得两眼都昏了。”

玄奘便跪倒向天祷告道:“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祝罢,就将舌尖与婆婆舔眼。

金蝉子远远瞧见,道:“一片孝心,实可成全,还请相助。”

道人点头,道:“举手之劳。”将手指一弹,一点金芒融入张氏的眼中。

须臾之间,双眼舔开,仍复如初,玄奘只当自己的功劳,欢喜不已。

婆婆张氏觑了小和尚,愣了一会,才道:“你果是我的孙子恰和我儿子光蕊形容无二”婆婆又喜又悲,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更加恐慌,哪有儿子与父亲这般相像的声音几乎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这活生生双生兄弟啊。

玄奘连忙称是,又将满堂娇的打算说了一遍,张氏听在耳中,心中却更加害怕,话到口中,终是没能说出来。

玄奘只当婆婆张氏同意了,就领婆婆出了窑门,还到刘小二店内,将些房钱赁屋一间与婆婆栖身,又将盘缠与婆婆道:“我此去只月余就回。”张氏点头,只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