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婿,江湖上倒也薄有微名,曾在通州道上,一夜之间千歼十三名采花淫贼。”
说至此处胡胜魁插言道:“令婿可是白马银鞭石守雄”
岳胄答道:“正是石守雄。”
胡胜魁一翘大拇指赞道:“那可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小弟曾有一面之缘。令婿武学超群,兼以丰神秀美,慷慨任侠,怎么说,竟已遇害”言下惋惜不已。
岳胄惨然说道:“不仅遇害,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石守雄原本是“北鞭”岳胄门下唯一爱徒,手上兵刃银鞭,尽得乃师真传,而他坐骑又是一匹骏伟白马,是以江湖上有“白马银鞭”的称号。
北鞭岳胄见爱徒守雄气宇轩朗,一身武艺已得自己所传他想到自己百年身后女儿终身有个依靠,遂将掌上明珠的婉贞姑娘,许配爱徒守雄为妻。
那年春天,石守雄一人一骑辞别兵父、爱妻,去离家不远的济南访友
在他某种感受中,仿佛沿途有卸尾跟踪,勒住缰绳,纵目明静悄悄的官道四野看去,却是寥无一人。
石守雄不禁替自己嘲笑起来:“自己忒是疑神疑鬼了,恁哉石守雄手上这条银鞭,难道还有谁个嫌自己命长的绿林蠡贼找上前来”
石守雄轻声自语话落,突然传来一响细微清晰的“嗤”声音,这是不屑口气中发出的冷笑声。
白马银鞭石守雄心头一震,再次朝冷寂的官道上,游目看去
官道左边是一片浓荫蔽空的树林,左侧是一望无际的错石乱野。
石守雄不禁又喃喃自语道:“这条人迹稀绝的官道上,如何会有一响笑声传来,难道是我自己过敏之下的幻觉”
他勒住坐骑,心里不住暗暗惊诧猜疑,喃喃出声之际,一缕细微听来却又极清朗的声音,缭绕起耳畔,道:“石守雄,不是你过敏下的幻觉,这是区区在下的笑声。”
石守雄听到这响话声,响起耳边,就像面对面谈话似的,但只听到人声,却未见一丝人形听来虽然十分轻软,犹若出于女流之口,可是冷漠、峻厉,不带一丝的感情。
石守雄朝官道两端看去,斜阳西下,只有自己一人一骑,他心自猜疑起来:“难道我石守雄在此冷清清的官道上,遇到了传闻中的山魈旱魃诸类不成”
他心念闪转,忍不住身上暗暗泛出一层寒意解下腰围银鞭,冷叱一声,道:“尊架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藏头掩尾,既知石某姓名,何必鬼鬼祟祟不露真相”
就在石守雄空荡荡的前面,一响“嘿”声冷笑,说道:“石守雄,你是北鞭岳胄门下,所怀之学在武林中亦只是二三流而已,不过在区区看来,倒尚有可取之处,是以途中相邀。”
白马银鞭石守雄听到这些轻蔑不屑的话,星眸暴瞪,但只听到话声,周围未见半个人影,于是大声问道:“只有话声,不见人影,尊驾是人是鬼”
又响起“嘿嘿”数声阴笑,道:“石守雄,你真陋见寡闻,不知山外有高山,人外有能人难道你不知道武林中有罡气驭音这门绝技”
微微一顿,又道:“区区就用罡气驭音内聚功力,可以隔山与人谈话”
石守雄一声轻“哦”,想起来
曾听岳父提到过,武林中除了“隔山传声”“传音入密”诸类内聚功力外,还有一种运用内家罡气传发话声,称之“罡气驭音”。不过此种“罡气驭音”并非列入武家正宗,带有旁门走道的功力。
石守雄发现对方怀有此等功夫,显然也不是等闲中人物,是以接口问道:“尊驾名号如何称呼,不知何事相邀”
就在他面前,一缕细微的声音,在道:“区区名号如何称呼,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你问区区何事相邀,就是此物”
话声到此,一缕轻微掠风声起自路旁浓林,疾向官道石守雄的一人一骑处飞来。
石守雄听音辨位,看到路边树林有物袭来,侧身舒臂接住。他忙朝接下的东西看去,并非镖箭类的暗器却是一只足有掌心大,毛茸茸的蜘蛛,心头骇然一震,疑是参毒,忙不迭扔向地上。
他发现接下蜘蛛的手掌,并无异状,而扔向地上的蜘蛛业已死去,不由百思不解,暗暗称奇。
又是一缕“嘿嘿嘿”笑声传来,接着道:“石守雄,你看到这只蜘蛛,应该知道区区是谁了。”
白马银鞭石守雄听到此话,豁然会悟过来,惊问道:“尊驾是”
对方接口答道:“不错,真是将后君临天下,中原武林有你白马银鞭石守雄的名号”
石守雄略一作思,向空荡荡的前面抱拳一礼道:“在下多蒙尊驾抬爱,只是后进未学,不足挂齿,尊架该邀武林高手才是”
这缕声音阴阴问道:“石守雄,你是拒绝了”
石守雄一笑,道:“不敢说是拒绝,只是在下并非举足轻重人物,尊驾欲谋大事,该邀当今武林绝世高手才是”
这缕声音阴厉的道:“石守雄,你会后悔,区区一言出口,不敢谁个有违同时你接下蜘蛛,已泄漏了区区之秘密。”
石守雄向着空荡荡的前面,含笑道:“尊驾此话,未免强人所难了”
话落,蹄声答答,策马往前面而去。
后面传来一缕阴阴的声音,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死不足惜”
石守雄虽然已听到后面的话声,可是对方既不以武技上见个高下,肋逼自己就范,也就不去理会,迳自离去。
他骑在马上这一走,直到卷鸟归林,暮色四笼时分,在这条冷清清的官道上,还未找到一个落脚去处。
石守雄慌了起来,可不能在官道上,餐风宿露度过这个夜晚。
他策马疾驰直往官道前端找去,星月光亮下看到大道边,有一座庙门虚掩,看来已断了香火的寺庙。
石守雄下马跨上石阶走进里面看去,大殿上一片黑漆漆的,在他运用内家功力夜眼注视下,尘埃寸厚,蛛网布结,显然是一座荒芜已久的古庙。
好在他只是打尖歇足,明儿一早,天色放亮就要离去,将就几个时辰而已。
石守雄不便把坐骑白马牵进大殿,把它拴在一棵大树下,就在蓼上挥扫一下,横身休息下来。
白马银鞭石守雄这一躺下古庙大殿,就此长眠不起,魂归地府,永远没有醒转过来的时候了。
“北鞭”岳胄与婉贞父女二人,见守雄离去家不远的济南访友,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未见回来,心里不禁起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