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丈时,祈焕艺运足内功,借势往前窜了出去。
这一窜足有十丈之远,离对面那座天幽山,还差两三丈之多,同时身形平窜,也无法再在足背上借力。
祈焕艺原已看好,对面山腰横生一株松树,约有丈许,借“细胸巧翻云”下落之势,正好伸手搭住。
那知一切顺利,就在右手刚要抓住松技时,山飙骤发,其势极为强劲,祈焕艺身形受阻,同时松枝飞舞,以寸许之差,右手落空。
这一落空,身形急飘,转眼落入百丈深涧,怕不粉身碎骨。
祈焕艺行走江湖以来,这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危险,但是,他临危不乱,就这片刻间,心念电转,把身临绝壑深涧的自救之道,都想到了。
现在,他只有唯一的一个逃生的机会。
十丈之下,突出一块巨石,他要以“青霜”长剑,一剑尖正好点在石上,借力翻起,正好落到石上。
虽然这块巨石,上不见天,下不着地,仍是绝境,但只要有之足之地,总可另想办法脱困。
意念一动,更不怠慢,在空中自腰间掣出长剑,向外一挥,身形又进了尺许。
然后两脚往外一蹬,头上脚下手中长剑直往右上点去。
就这时猛见一股劲风,当胸袭到,祈焕艺身在空中,无法趋避,眼看要丧身涧底,想起父死母亡,怀仇千古,抱恨地下,不出得鼻子一酸,几乎掉泪。
说也奇怪,那股劲风忽地化为极大的吸力,祈焕艺身不由主,直往石下扑了下去。
接着,祈焕艺一阵奇痛澈骨,肩头像是为一把利钩扎住,赶紧运起“须弥劲”,护住全身其他部位,肩头奇痛,只有咬牙挺住。
但在奇痛之中,他反觉安慰,因为无论如何,总算有了立足之地,至于为人所制,还可另想别法。
惊魂初定,他听见一个人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宛如老虎受伤被困以后的闷吼,令人胆战心惊。
祈焕艺借着洞外的微弱的光亮,看清抓住他的人是个老人,脑袋极大,但几乎只剩了一张皮和一个骨格子,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连结在一起,又脏又乱,宛如一把野草。
在这把野草中,露出三个洞,大一点的洞是嘴巴,小一点的两个洞是眼睛。
老人身上的一件衣服,已看不出颜色,东一片,西一片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皮肤,跟泥土已是一样的颜色。
祈焕艺从未见过这种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人物,不免微有怯意,但仍大声答道:“我姓祈。”
话一出口,他即懊悔,因为这老人是友是敌,尚还不知道,不该轻吐真意。
老人闻言,“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祈焕艺这时便不肯再说真话,反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什么人”
老人怒道:“你管我是什么人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说着,他那枯瘦锐利,紧抓住祈焕艺肩头的手,又是一紧。
祈焕艺忍痛吭声说道:“你老人家先把我放开再说。”
老人沉吟了一下,慨然说道:“放开就放开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不过,你能经得起我一下,咬牙不讨饶,倒还硬气,看这份上,你好好跟我说实话,我放掉你。”
说话之间,他的手已松开,祈焕艺微一运气,疼痛立即消失,然后恭恭敬敬,向老人叩了一个头道:“我先叩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老人家用绝高的手法救我入洞,这时早已葬身涧底了。”
话犹未完,老人不耐烦的抢着说道;“少噜嗦,你只说你来干什么”
祈焕艺答道:“我是奉命来见阴阳脂粉判耿大侠。”
老人紧逼着问道:“奉何人所命见他何事”
祈焕艺方在迟疑,老人将眼一瞪,两道炯炯生威的眼光注定祈焕艺,喝道:“快说,除非你不要命,尽管说假话好”
祈焕艺从未让人如此咄咄逼人的叱斥了,由得豪气顿生,吭声说道:“奉先父遗命,找耿渎来算帐”
老人闻言一惊,双目睁得极大,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你姓祈,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祈焕艺答道:“先父单名一个麟字”
老人失声叫道:“祈麟你母亲姓什么”
祈焕艺道:“姓沙”
话一出口,突见老人须眉乱颤,口角翕动,虎目中流下两行热泪,以手加额,仰天喃喃祝告道:“老天爷啊老天爷,真是上苍有眼,我沙风子垂死之日,述能看见亲外孙,死也瞑目了。”
这一番举动把祈焕艺可搞得有些不大肯相信,他无论如何想像不到,“阴山活判”沙风干还在人间,更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是沙风子的女儿。
但看迷情形,不由得祈焕艺不信,赶紧叩下头去,说道:“外孙祈焕艺,叩见外祈亲。”
沙风子破涕为笑,再变为喜极而涕,一把拉起祈焕艺,双目圆睁,怔怔看了半天,说道“看你这副模样,叫我想起你母亲与你父亲,你功夫不弱,是何人传授”
祈焕艺恭恭敬敬答道:“孙儿的师父是一微上人。”
沙风子一听这话,面现惊喜之色,失声叫道:“你竟是老和尚的徒弟。这仇报得成了”
祈焕艺急忙接口道:“孙儿此来正是想报仇的,不过”
说到此处,祈焕艺无法再往下讲,因为沙风子虽是自己的外祈父,但也是仇人的师父,这笔恩怨牵缠的帐,实不知如何了结,故而住口不语。
这时沙风子情绪已恢复平静,说道:“咱们爷儿俩从长计议,你先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gu903();祈焕艺依言在一旁盘腿坐下,只见沙风子在光线微弱的暗处,闪动炯炯眼光问道:“你不知道你有个外公叫沙风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