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勃勃的人甚至可以就是皇帝陛下。”
“并不是这么简单。”舒时德回答,同时惊讶于对方能如此之快地冷静下来。“事实上,不是使命选择了您,而是您的才能选择了这个使命。龙渊阁要找的是有资质左右历史的人,然后给予他展现才华的机会。不管您引导帝国走向何方,我们都相信您的选择。”
“林公和徐掌柜都是龙渊阁的成员”
“是的,您的恩师,已故前任总兵俞大猷将军也是龙渊阁核心成员之一。”蹇尚回答。
“就按你说的办吧,蹇掌柜。”萧弈天端起香茶轻抿一口,已经完全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备好银两,我们三天后启程。”
“是,大人,请允许我随行为您打点沿途一切应酬。”
“当然。”
次日,萧弈天一行在蹇尚的陪同下拜会了两广总督赵志皋。海泓商会的声望与夹在名帖中的巨额银票无疑给了总督一个良好的印象。他亲切地接待了这位来自远方的年轻同僚,承诺为他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在总督府的关照下,西洋舰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物资补给。二月十四日,舰队离开珠江口,从海路直接驶向陪都南京。
深夜,西京,总督府。
两名家丁快步穿过花园间的小径,手中的灯笼烛火昏黄摇曳。跟在两人身后是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他身着皂衣,帽檐一直压过眉心,把脸孔隐在黑暗之中。
三人在一幢红瓦小楼门前停下脚步,但见申时行身披长袍,抄着手站在台阶上。
家丁们默默地退到远处,黑衣人摘下斗笠,上前一步俯身半跪:“在下南京锦衣卫千户王佐,参见总督大人。”
申时行微一颔首道:“王千总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有何要事不知冯大人在京可好”
“大人”王佐悲愤万分,话音带着连连颤抖:“冯大人于五个月前被治以欺君蠧国等十二条大罪,圣上念旧情免其一死,现在已被放往南京行宫拘禁。”
总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冯保大人服侍皇上多年忠心不贰,怎么会现在一夕获罪首辅大人过世不过半年,皇上便开始清理前朝旧臣,着实令人寒心啊。”
“首辅大人皇上已经下诏褫夺张相上柱国封号与文忠赐谥,罢免了三位公子的一切职务,又派兵抄查张府,逼死张家上下十余口,其情惨不忍睹。”
申时行脸上的惊讶显然多过愤怒:“若是如此,你为何”
王佐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起身双手递给申时行:“大人勿要疑心,冯大人对此早已有所准备。我等在南京收到了示警信号,立刻按照先前安排付诸行动。在下冒死赶来西京,一路上无不险象环生。这是他预先写好的密函,请您过目。”
申时行借着灯笼的微光草草看过书信,那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确是司礼监主管的亲笔字迹。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又问道:“现在朝中由谁掌权”
“在下临走之时,圣谕详情尚未传到南京。想必首辅王锡爵,次辅许国,司礼太监张诚张鲸等人正是其中主使。大人,情势现在对我们极为不利,请您一定以国家社稷为重,勿要辜负张冯二位大人所托。”
“我明白了,”申时行点点头,“你先到馆驿休息,我还要作些准备工作。”
“明白,在下时刻听从大人的调遣。”
看着王佐在家丁的引导下消失在视线尽头,申时行缓缓吸了口气,放声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房门吱嘎一声轻响,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下你相信了吧,申时行。张居正和冯保的势力已经完全土崩瓦解,你不是个傻瓜,可不要弄错了自己的效忠对象。”
申时行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当然效忠于皇上”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呢”那人不高兴地回答:“我们才是帝国的真正统治者,要和那位大人作对,就等于是在你的棺材板上钉钉子”
“我看不到加入你们的行列有任何好处”申时行极力抵抗道。“除了赤裸裸的威胁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在西洋行省这个边缘地带,总督就是当之无愧的土霸王。不过,难道你不想试试看当一当真正的西洋之王吗”
“西洋之王”
“没有赋税,不用任命,五年一贡,子孙世袭这个提议怎么样”
“你可以代表那位大人的意思吗”申时行问道,显然已经开始动心了。
“那是自然。”
“还是让我们进屋去吧。”申时行不动声色地说,“为皇帝万岁干上一杯。”
第四节平静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