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育道:“若要出去闲逛也没什么,只是怕我身边表哥不同意。”韩大邦两目一瞪,盯着伊愿道:“你是何人我要和我小兄弟出去玩耍,你敢阻拦”伊愿哆嗦道:“小人不敢,但凭大侠心愿行事。”韩大邦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看这朋友非常客气,我一说要请你去玩,他同意得很干脆。”方诗育笑道:“是吗大表哥,你当真同意我和韩兄出去”伊愿道:“随你心愿。”韩大邦不待方诗育回答,拖起方诗育左手便朝门外跑去,生怕中途有变。
伊愿待方诗育出了斋房,不慌不忙又喝了一碗白粥,然后找到德清禅房,敲门道:“大师,是在下。”德清道:“小施主请推门进来。”伊愿进到禅房,向德清行了一礼,德清笑道:“小施主好聪慧,我适才并没说我在禅房等你,你怎的进为了”伊愿道:“大师让我们用斋饭,你先回禅房,不言而喻是叫我们用过斋饭来禅房见您。”德清叹道:“小施主颇有慧根,若能入我门中,他日必是一代高僧。”伊愿谢道:“在家出家,出家在家,都是一样。”德清道:“小施主,你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异动”伊愿道:“我听得隔壁房中轻呼一声,其它没有发觉。”德清道:“小施主,你可注意到令叔父脖子上的伤痕”伊愿道:“是一利刃所致,但判断不准是何兵器。”德清笑道:“施主年纪尚轻,江湖履历看来还不够啊。”伊愿道:“请大师指点。”德清道:“这江湖上,有一厉害门派,叫七仙门,门主李愚桥,原是武当松仁道长的师弟,后来离开武当创立了这么一个门派。”伊愿道:“这个晚辈知道。”德清道:“这七仙门虽然源出武当,但李门主剑法高超,悟性过人,因此他以武当剑法为基础,综合各派剑法,创出了一套七仙剑法,这七仙剑法出剑犀利,招招取人性命,每次杀人,由于出剑速度太快,多割人颈上动脉,所以中剑者往往不及出声呼救,便死于剑下。”伊愿道:“如此说来,我叔父大人是被七仙门贼子所害”德清笑道:“郑沈二位施主,与小施主本无渊源,小施主就不要再隐瞒老衲。”伊愿尴尬道:“是晚辈撒谎不对,在此向大师陪礼。”
德清笑道:“只怕还不止一桩吧。”伊愿脸色通红,只得默认。德清也不追究,继续道:“不错,郑沈二位施主正是死于七仙剑法之下,七仙门有五位杀手武功高强,但若能一剑连毙两命者,只有一人可以做到。”伊愿道:“大师,是谁”德清道:“七仙”语声未毕,自门外飞来一支飞镖,德清食指一弹,飞镖中途坠地,伊愿大吃一惊,翻身便要追赶,德清道:“随他去吧。小施主,快回来。”伊愿复盘膝坐下,德清道:“这暗杀郑沈二位施主之人,正是七仙门第三杀手七仙七绝封浩。”伊愿道:“晚辈江湖阅历浅薄,没有听过此人。”德清道:“这封浩虽然名列七仙门第三杀手,但他武功并不在前面两位之下,他年纪轻轻已得李愚桥一身真传,所以剑上造诣反而比第一、二位更高。李愚桥将他列为第三杀手,不过是因他年纪太轻,怕他锋芒太露,故而为之罢了。”伊愿道:“那我们如何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德清黯然道:“抓不住他。”伊愿急道:“大师,你是前辈高人,难道任由那封浩逍遥法外”德清道:“小施主,非但抓不到他,恐怕我们广福寺将大祸临头了。”伊愿道:“大师此话怎讲”德清道:“这封浩平素甚少出来杀人,只追随李愚桥鞍前马后传达教内命令,他一出手,必是七仙门势在必杀的目标。此人不但剑法高明,而且轻功极高,他在你眼前,你也追不上他,并且他每次杀人,必有七仙门下大批高手暗中随行,一旦失败,众高手便会一涌而上,故此我才有此说。”伊愿惊道:“如此说来,这鼋头渚上岂非处处都有七仙门的狗贼”德清道:“小施主不要高声叫嚷,引起贼人惊觉。”伊愿道:“是,晚辈失态。”德清道:“他们昨夜只杀了两人,从刚才偷袭来看并未离开,说明目标未被加害,只恐他们要杀的人,还没有来到渚上,因此我才担心。”伊愿道:“大师,他们要杀谁”德清道:“未参加斗茶大会的都是目标,现下没到渚上的只有一人,便是百变药王杜英石。”
伊愿惊道:“不瞒大师,晚辈身中七仙门绝毒,上渚是为了找杜神医救命,现下七仙门贼子要加害杜神医,岂不是连同晚辈也一起谋害”德清道:“小施主中了什么毒”伊愿道:“是七仙门的七日追魂散。”德清闻言神色一凛,道:“这七日追魂散奇毒无比,专损害人体血管,若是七天内没有解药,便经脉寸断而亡。但我看施主面相不是夭寿之人,或许有解。”伊愿凄然一笑道:“大师,杜神医纵然上得鼋头渚,也逃不脱七仙门贼子的追杀,算上今日,我总共不过有三日可活,我虽然不怕死,但心中有太多牵挂无法释怀,真是天不随人愿啊。”德清不再言语,中指一搭,把住伊愿腕上经脉,半晌长叹一声,道:“小施主,你是不是刚中毒后又喝茶饮酒”伊愿记起那日在苏州“大丰源酒楼”方诗育请吃喝的事情,顿首道:“是,大师,不知这与七日追魂散又有何关系”德清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这毒进了体内,本来破坏力还未发挥极至,你饮了茶水,这毒便与茶中茶碱结合,毒效加剧,再加上你又喝酒,催动体内血液循环加快,这毒素便完全融入你体内各个角落,可谓毒入膏肓,就算杜神医在,也”突然语锋一转,道:“或许杜神医有办法祛除毒素。”
伊愿笑道:“大师不必安慰晚辈,佛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不住涅槃,生死自了,弟子虽然肉身凡胎,但昔日文教授也曾开示金刚经大意于我,死有何惧”德清道:“你既不怕死,因何怕生”伊愿不解道:“晚辈不明大师所指。”德清道:“七日追魂散虽毒,世上总有可解之法,只不过我们暂时不曾知晓,若是有缘遇到,当可立解。现下你自身就有半剂解药,因何不即刻用上”伊愿道:“解、解药”德清道:“小施主,我朝有心学大师王阳明先生,王先生一生博学,虽然所持见解不甚通俗,理解艰涩,但概括起来其实就是四字:知行合一。你已知道你身中剧毒,这便是知,因此就来寻找合理的解毒方法,这便是行,但你所知不全面,因而还得深究,现下我来告诉你,世上医治一切绝症的灵药必须两剂合一,其一是意志,其二是药石,二者缺一不可。现下你只要意志坚定,毒药药效发挥必然缓慢,就为你赢取时间去寻找另一半解药,若是你求生意志不坚,则药效趁机而入,纵有灵药也无法救你,现下你可明白”
伊愿闻言如醍醐灌顶,拜谢道:“多谢大师唤醒弟子迷糊。”德清道:“不要谢我,谢你自己。”伊愿笑道:“是,大师。”二人一番交谈,不觉天色已近日中,伊愿拜别德清方丈,回房中取了鹤云剑,便到鼋头渚上四处游玩。少顷来到渚顶舒天阁,但见太湖风光尽收眼底,湖面上群峰含烟,白水苍茫,恍若神仙境界,正自陶醉其中,听到阁下竹林中刀剑铮鸣之声,心头一凛,飞步赶到林中,却见方诗育正与一青年男子对打,早晨的韩大邦已不见了踪影,伊愿叫道:“方妹子,不要惊慌,我来也。”方诗育道:“伊大哥不要过来,看小妹把这七仙门狗贼头颅割下来下酒。”伊愿道:“方妹子不要说笑,这人头肉的滋味我可不敢品尝。”方诗育笑道:“那就割来喂狗。”那七仙门人见方诗育出言辱骂,冷冷道:“看看是谁的狗头先落下来。”伊愿见那人虽然五官端正,但冷峻阴沉,让人一见即生防备之感。方诗育和那冷面人互相攻出五十余剑,彼此不分胜负,那男子出剑速度极快,剑式精简,攻必带杀,守必带攻,实是剑法超群。伊愿将脑中所有门派剑法数过一遍,都不识此人剑法,那男子和方诗育又战了五十余回,二人仍然旗鼓相当,伊愿持剑在旁小心戒备,一俟方诗育体力不支,便上前换下。
那男子战到兴起,冷哼一声,连击两剑,逼退方诗育两步,方诗育正待还击,那男子长剑一震,速如闪电奔雷刺来,方诗育已退到伊愿身旁,避无可避,即将中剑,伊愿一惊,左手一探,抓住方诗育腰带,硬生生将方诗育向后拖开,但那男子剑上加速,伊愿格挡不及,左胸中了一剑,这一剑穿胸而过,伊愿痛呼一声,右手长剑一送,在那人下腹深深的刺了一剑,那男子长剑回撤,也疼痛不已。伊愿左胸这一剑,离心脏只差了半分,真是险中带险,但奋力一击之后,脑中一晕,倒在地上。那男子下腹中剑,伤及肠子,内伤也是颇为严重,勉强站起身形,快步向林中逃去。方诗育见伊愿晕倒,不及追那男子,扶起伊愿,叫道:“伊大哥,伊大哥。”伊愿双目紧闭,已痛晕过去。
方诗育背起伊愿,快步回到广福寺中,德清方丈见了大吃一惊,慌忙安排一小沙弥帮忙将伊愿抬到床上,方诗育道:“大师,不知贵寺有没有疗内伤的丹药”德清道:“不劳施主费心,马上送来。”一沙弥拿了丹药过来喂伊愿服下,方诗育从包裹里取出金疮药,替伊愿仔细敷上,德清也不问伊愿为何人所伤,只叮嘱那沙弥去厨房熬些白粥,给伊愿送来,便自回禅房。
不一刻天色渐晚,那沙弥送来白粥便自离开,方诗育伏在床头,见伊愿仍未舒醒,不觉沉沉睡去,到了三更,方惊醒过来,见伊愿睁开双眼,正盯着自己看,方诗育道:“伊大哥,小妹睡觉姿式不雅吗”伊愿笑道:“岂止不雅,简直就是不雅至大雅了。”方诗育脸色一红,嗔道:“你现下受了重伤,还有心开玩笑。”伊愿道:“若能为方姑娘这等美人再受一次剑伤,我也无怨无悔。”方诗育道:“没一刻正经。”端起桌上白粥,那白粥早已冷却,便道:“伊大哥,我去厨房为你热上一热,再来喂你喝粥。”伊愿道:“多谢。”方诗育出去一会,把粥热好,回房坐在床头用汤匙小口喂伊愿喝粥,不时用嘴轻轻吹吁匙上白粥,伊愿笑道:“方姑娘,我皮粗肉厚,你烫不了我。”方诗育怒道:“你又叫我方姑娘,我,我不理你了。”伊愿道:“那我要叫你什么你才理我”方诗育道:“除非你叫我诗妹。”伊愿道:“这样显得太亲密了不方便开玩笑。”方诗育道:“你就知道开玩笑,也不管人家心里高不高兴。”伊愿道:“你要不高兴,我便不开。”方诗育道:“那你叫我什么”伊愿道:“前次不是说好了叫你方妹子吗”方诗育愠道:“现下都恁般熟悉,还同房嗯,你最少要叫我方妹妹。”伊愿道:“你刚才说同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方诗育大恼,将汤匙收起,把粥碗放在桌上,道:“要喝粥你自己起来喝,我懒得喂你这没心没肺的人。”
伊愿道:“什么呀,喂到一半就不喂了,我还没吃饱。”方诗育笑道:“你要我喂也行,你叫我什么呀”伊愿道:“方姑娘,我受了伤动弹不得,你帮帮忙吧。”方诗育道:“我没有听到,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什么要喂你”伊愿道:“好方姑娘,美方姑娘,求求你了。”方诗育道:“去求别人吧,我不管了。”伊愿道:“方妹妹,你喂哥哥一下啊,哥哥都快饿死了呀。”方诗育嫣然一笑道:“这样还可以商量。”端起粥碗,喂伊愿喝完白粥。伊愿道:“今日在林中和你大战的那人是谁啊”方诗育道:“我只知道那人是七仙门狗贼,暗中跟着我和韩大邦,被我发觉便打了起来,不知他姓名。”伊愿道:“那人武功高强,被我伤了定不会善罢甘休,晚上要多加防备。”方诗育正要说好,对面房顶上传来轻微的夜行破空声。方诗育道:“伊大哥委屈一下。”用棉被把伊愿包好,轻轻的放到床下,小声叮嘱道:“伊大哥,我把宝剑放在你身边,若有贼子进来,也可抵挡一阵。”伊愿点头答应。
方诗育坐在椅上,手持长剑,少顷从房顶上落下一根黑线,那黑线一头爬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煞是吓人。方诗育尖叫一声,慌忙跳开,伊愿在床下不知发生何事,正自焦急,一人在房顶上嘿嘿笑道:“臭小子,你胆敢伤害我们门主的爱徒,今日里叫你尝尝我的虎面蜘蛛。”伊愿在床下默不作声,方诗育长剑一挥,在那蜘蛛身上划了一剑,那蜘蛛毫无损伤,仍自张牙舞爪,向方诗育爬来。方诗育大声尖叫,房顶上那人洋洋得意,黑线上不一刻爬下来数百只蜘蛛,吓得方诗育神色大变,叫道:“伊大哥,我,我好怕。”伊愿道:“方妹妹,你先出门,把那贼子捉住,便没有人放蜘蛛。”方诗育道:“好,大哥你要小心。”房门哐当一声,方诗育冲了出去。那蜘蛛越来越多,刹时床上、桌上都爬满了蜘蛛,有几只蜘蛛爬到伊愿嘴边,伊愿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双手无碍,抓起一只蜘蛛用力撕扯,半天那蜘蛛毫毛未损,大怒之下吞入嘴口用力咀嚼,心想横竖是死,死也要弄死几只蜘蛛。当下也懒得将那蜘蛛吐出,一口吞入肚中。那蜘蛛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不时咬得伊愿脖颈生疼,伊愿浑不顾死活,来一个吃一个,来两个吃一双,一通猛吃。他从昨日早餐后至今只喝了一小碗白粥,肚里饥饿难捱,反正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那蜘蛛被伊愿越吃越少,片刻间几百只蜘蛛被伊愿吃个精光,也不觉得肚里饱胀,只放了几个臭屁。方诗育在房上和那放蛛人叮叮当当,一通打斗,那放蛛人可能不敌方诗育,不久抽身逃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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