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顿。
次日玉娘带了一名贴身丫环,早早敲开伊愿城西旧宅院门,进到院中,玉娘走到旮旯角落,统统巡视一番,然后笑道:“愿弟,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清幽雅静,是个读书的好所在,日后姐姐再来悉加整理,保管弟弟学习起来,事半功倍。”伊愿道:“是,是”玉娘道:“令尊大人呢”伊愿道:“我父母都已仙逝。”玉娘心下一喜,暗道若他父母健在,必然嫌我出身风尘,现下倒省却了一大麻烦,脸上假作难过道:“伯父母泉下有知,愿弟出落得貌胜潘安,又习得文武双全,必定欣慰得很。”
伊愿道:“姐姐,客、客气”玉娘道:“迎儿,你先去买些吃食点心、好酒好菜回来,中午我和愿弟,就在家中小酌言欢。”那丫环闻言出了院门。伊愿道:“姐姐不必如此破费,你来到小弟家中,理应小弟作东才是。”玉娘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愿弟在姐姐面前,不要拘束。”伊愿道:“是。”迎儿买回酒食,三人就在院中,摆了酒桌,吃喝聊叙。
又过了数日,二人交往日深,玉娘一日不见伊愿,便如三魂丢得精光,伊愿故意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虚与委蛇,迷得玉娘神魂颠倒。一日二人又在城西伊愿院中,玉娘逼不及待,逼婚道:“愿弟,我早就不想待在万花楼中,赎身银也备得齐全,你一个男人,应该速做决断,不要婆婆妈妈。”伊愿道:“姐姐若嫁了过来,小弟不谙稼穑之术,家里又一贫如洗,养不活人,反要姐姐抛头露面,受苦遭罪,小弟心下,实是作难得很。”
玉娘道:“依弟弟之见,现下应该如何”伊愿吱吱唔唔道:“这个,这个”玉娘道:“有话就说,不要啰啰嗦嗦。”伊愿道:“此事,此事小弟实是不好开口。”玉娘道:“姐姐面前,有甚事只管说来,姐姐为你作主。”伊愿道:“小弟听说莫宣玉大哥家中,有一祖传玉杯,名叫一捧雪,价值不菲,以姐姐和莫大哥的交情,若得他以玉杯相赠,我们下半辈子,便不愁衣食。”
玉娘道:“我和他交往三年有余,倒是从没听他说起过,但无故诓人宝物,是否有损阴德”伊愿道:“姐姐若是觉得此事不妥,权当小弟没有说过,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玉娘寻思良久,将心一横,斩钉截铁道:“为了愿弟,刀山火海,千夫所指,姐姐也心甘情愿。你先莫急,不要为此事上火。待我探听得莫公子消息,再来回你。”伊愿道:“就听姐姐安排。”
又过了一日,玉娘来到伊愿旧宅,忸怩了半天,说道:“愿弟,那,那莫公子愿意将玉杯给我,但有个条件,便是要我做他娘子,你看此事如何办理”伊愿道:“姐姐,你先假意答应他,让他将玉杯给你收藏,品玩几日,莫公子必然应允,姐姐得了玉杯,再交给小弟。然后推说未曾见过玉杯,莫公子虽然恼怒,但苦无凭证,也就无法告到官府。等事情平息,咱们将玉杯倒手一卖,得了银钱,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莫公子见不到你我,咱们夫唱妇随,此后恩爱到老,岂不是美事一桩”
第三十六章龙山大战上
玉娘道:“愿弟此言有理,姐姐今晚便让莫公子把玉杯交到我手中,明日一早,我将玉杯给你,再忍耐十天半月,等莫公子怒气平息,我便好言相劝,使其宽心。咱们拿了玉杯,远走高飞,此后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伊愿道:“姐姐要忍辱负重,且不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玉娘道:“这个不须叮嘱,愿弟你千万不要负我。”伊愿道:“是,是。小弟决不会辜负姐姐。”玉娘闻言,嫣然一笑,芳心大慰,轻轻在伊愿脸颊上吻了一下,翩然而去。
伊愿心头滴血,痛苦不堪,此等欺骗女子之事,最为人不耻。忆起昔日文荆川所言:要成就一件大事,即便是名垂青史的英雄,也会违背良心去做一些交易。现下但为了抗倭大业,只有违逆道义,骗取玉杯。心中祈道:姐姐,你为了我这个负心人,做出巨大牺牲,我伊愿负你太多。他日我们大事有成,灭掉倭寇,为东南百姓消除毒瘤,必定负荆请罪,还望姐姐此后大福大贵,好人一生平安。
翌日一早,玉娘果然拿到了玉杯,伊愿见那玉杯,洁白中略透淡红,底部呈暗褐色,雕琢精美,杯身呈五瓣梅花形,杯似众星托月,花犹暗香浮动,确属鬼斧神工杰作,令人叹为观止。谢道:“姐姐如此恩德,小弟非常惭愧,且代江浙父老,拜谢姐姐大义。”玉娘笑道:“傻弟弟,我们成了恩爱夫妻,与江浙父老何干你先收好,我速回转万花楼,向莫公子解释一番。唯望弟弟,莫要辜负了姐姐真情。”
伊愿感激涕零,泣道:“姐、姐姐,我”玉娘笑道:“我的好弟弟,见你流泪,真是让人心疼,你就在家中等我罢。”言毕满面欢喜,步履轻快,蹦蹦跳跳,仿佛豆蔻少女。伊愿将一捧雪捧在手中,观看了半天,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收起玉杯,出了院门,向隔壁马大娘仔细交待,言及城西老宅已赠送给万花楼江翠翘,不日她自会来接收房产,然后径自回到驿馆。
陈绍增见一捧雪到手,欣喜万分,胡莫言道:“陈世兄,兄弟即刻起程回京,向施老贼行贿,那老贼一见一捧雪,必然诸事好谈,浙直总督,定非我莫属。江浙这边,还望世兄多多谋划,咱们戮力同心,大事有望。”陈绍增道:“胡大人,切莫高兴太早,咱们虽有玉杯,但朝庭自来粮饷不足,还需找到一大财主,请其出钱,支援我们抗倭。”胡莫言道:“这个有点难为兄弟,我虽然薄有资产,可以大部份资助抗倭,但抗倭耗费太大,我那点钱财只是杯水车薪,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伊愿道:“师叔不必焦急,我认识一位当今最有钱的东家,山西富商乔文定,只是不知他可愿出钱支援我们抗倭。”陈绍增闻言大喜道:“乔文定为人,虽然颇为重利,但我有一法,他必会助我。”伊愿道:“请师叔指点。”陈绍增道:“我朝施行海禁,洋人想与我等贸易困难。胡贺二位大人,若是暗地里和乔文定达成协议,他大丰源号商船,可在浙直两省,与洋人直接通商,获利自然丰厚,再叫他出钱资助我们,定会允同。”
伊愿大喜,说道:“胡大人,烦请你写一封书信,注明师叔适才条件,我即刻去和乔东家交涉。”胡莫言笑道:“陈世兄,兄弟印鉴给你,我此去京城,可能费时日久,你用到我印章之处颇多,此后兄弟的一应书信奏折,全请世兄代劳,如何”陈绍增感动道:“大人如此信任老朽,老朽遵命便是。”当下陈绍增大笔一挥,书信立就,盖上胡莫言大印,交到伊愿手中。伊愿立在室中,半天不动脚步,脸上神色忸怩,陈绍增问道:“小子,怎不快去”
gu903();伊愿嗫嚅道:“竹,竹竹”贺长风哈哈笑道:“原来伊兄弟是想念祝姑娘,好,我这就叫丫环请她出来。”少顷两个丫环扶着祝诗竹,自内堂走了出来,十数日不见,祝诗竹花容憔悴,面色无光,神情愁苦。伊愿见之心疼不已,上前揽住祝诗竹肩头,爱怜道:“好竹竹,让你受苦了。”祝诗竹骂道:“滚,臭男人。”伊愿道:“竹竹,我与玉娘,清清白白,你日后可以去万花楼中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