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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都黑了,李薇悄悄往里屋看一眼,四爷还在摆弄他面前的银秤,炕桌上摆得满满。他都这么弄一天了。
她也一天没回去了。
轻轻叹口气,她把玉瓶喊到门边,让她回永寿宫看看。
“跟额尔赫他们说我在养心殿这边,让他们照顾好自己,看看宫里有什么事没有?”她嘱咐道。
玉瓶点点头。
她回到东五间,四爷可能是听到刚才的话了,抬头道:“让苏培盛跟着一道去。”
苏培盛赶紧进来,外面自有人去喊住玉瓶。
四爷放下手里的笔,闭目想了下说:“告诉二公主和五阿哥,就说皇阿玛和额娘这里在忙正事,让他们先自己玩。等忙过这一阵,皇阿玛带他们去景山玩。”
苏培盛学了一遍,四爷点头,再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就说:“今天太晚就不赏点心了,记着从明天起,二公主和五阿哥一人多一碟萨其玛,一碟鸡蛋糕。”
这个孩子们一定高兴。
宫里管孩子管得相当严,甜点心不能多吃说是怕坏了胃口不吃正餐,这个道理对,所以李薇就默认了。
能每天一人多两碟点心,简直就是过年。
李薇就笑着说:“我也馋了,让他们先拿两碟来。”
四爷正准备拿起笔继续工作,听了一顿,放下笔道:“那就让他们送奶茶来,朕也歇一会儿。”
李薇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把他拉去换衣服。他在榻上盘上一整天,袖子衣摆上都是墨渍。手腕上也有。
四爷都由她,站在那里任她摆布。
换过衣服洗过脸,她又把他按下来让他泡脚捏肩。
等奶茶和点心送上来时,四爷已经靠在榻上半闭着眼浑身舒泰的养神了。李薇这才让人把炕桌搬下去,嘱咐他们上面的东西一个都不要动。
四爷睁开眼睛道:“不用,都收了吧。”他长叹一声,“朕算清楚了。”
他接下来就认认真真的静静吃点心喝奶茶,三寸长的萨其玛两口就吃完了,看得出来是真饿了。
上午他发了那场火,把八爷赶走后就没再回前殿去,还让前殿的人都走,给所有人都放了大假。可在东五间里,他却让人搬来很多东西,先是伏案算,算到晚上好像得出几个不乐观的数字,眉头皱得死紧,要不是他不炒股,她都要以为他把房子车子存款全赔光了。
然后就让人拿银秤出来秤银子,还嫌宫里收的银子太纯,让苏培盛去外头找外面百姓用的银子。
李薇看那会儿苏公公的神情就是‘奴才真的办不到啊’,但四爷是皱眉瞪眼低头算账时直接吩咐他的,所以苏公公一句废话没有就出去了,逛了一圈回来还真让他找着了!一手五六个乌扑扑的碎银块,总合有没有二两都难说。
但四爷一点都不嫌弃,还为这二两又赏了他十两。
李薇在旁边都觉得苏公公真是太能拉仇恨了。估计外头看到的太监没有不羡慕的。
之后他就一直埋头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大事,碍于他之前发的那场火,没人敢去捋虎须。李薇自负两人感情深厚,但看他那样也没在六点的时候提醒他吃饭,只是哄他喝了一碗奶|子。
这会儿看他终于肯吃了,李薇高兴的给他挟了个粘豆包,问他要不要再来碗饭?
四爷这会儿已经解了饿劲了,闻言摆手,想起素素为了陪他到现在也没吃,就改了口:“让他们上个素锅吧。”
素锅上得极快,汤是现成的,放了蘑菇、青菜、粉丝、豆腐、鹌鹑蛋等。
四爷端着碗汤慢慢喝,一边用笊篱给她捞锅里的菜。
看他慢慢又吃了两个粘豆包,李薇才算是放心了。四爷的饭量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再多吃了他就该顶心了。
她也放了筷子,让人把膳桌撤下去。
怕他继续坐着生闷气,漱口过后她就把他拉去写字了。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八爷到底是触着四爷哪根筋了。四爷对那几个兄弟目前都是考验观察期。像三爷那样四爷一登基就过来跪舔的还是少数,多数都有些自己的气性在。
只是四爷现在身份不同了,想跟他硬碰硬的都要掂量掂量。
她也好奇,就是觉得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四爷今晚写的全是斗字。大字小字写起来都难,斗字尤其需要运气。四爷就双腿跟站桩似的分开与肩同宽,一手提笔,一手撩着袍子角背在身后,跟着一气呵成。
从他的字上看,他心里还是憋着气的。字都龙飞凤舞,个个都有种纸太小,字快要写出去的感觉。
看着让人都替字难受。
一边侍候的王朝卿的汗都快下来了。李薇看他每回裁纸都比上一张大一圈,但好像他铺多大,四爷能写多大一样。
大概还是他心里的念头。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李薇心里突然冒出这一句。只是大圣这话说出来带着狂,四爷这字却带着惆怅和憋屈。
这一晚上,他写字写到了十一点。第二天一早就去前头了。
李薇昨天没回永寿宫,今天早早的就赶回去看孩子。十点的时候突然听赵全保说,养心殿送了口谕给长春宫。
干嘛呢?
赵全保脸色古怪的说:“好像是让皇后把八爷福晋叫进来训斥……”
李薇:“……”无言了。
屋里的人,包括额尔赫都看着她,显然都觉得这节奏画风都不对。
八爷福晋并无明显劣迹。嫉妒过头管着八爷不让生儿子——但现在已经有了。
对良妃不敬,气死良妃——这是流言。
总之,全都站不住脚。
但四爷好像就是别着了。骂完八爷还要再把郭络罗氏拉出来再骂一顿。
李薇见一群人都看着她,心知四爷这是气糊涂了,他就不该跟一个女眷认真。皇上做这个,有些不够大度。不过他还知道让皇后去训斥,还算没真糊涂。
她端正道:“郭络罗氏一向毫无规矩,皇后早该训斥她了。”
——四爷是错了,那她就要跟着他错到底。
重要的是摆出姿态来,她在明面上表示支持,总比四爷一个人唱独角戏强。
赵全保是个人精子,一看主子的意思就明白了。他出去就跟玉瓶商量,翊坤宫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立场。
玉瓶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傻子?郭络罗氏好几次都给咱们主子难堪,难道我还向着她?”赵全保啧道:“你要不要这么缺心眼啊?”他顿了下,小声说:“郭络罗氏跟咱们主子有什么关系啊?到外头不能把这事往咱们主子身上拉。你可别犯这个傻。”
玉瓶反应过来,跟着就犹豫道:“可主子的意思……”
赵全保心知肚明,道:“主子是全听万岁爷的。咱们只要把差事办下来不就行了?”
玉瓶没反应过来,赵全保指着她道:“你就是个傻子。这不是正好吗?皇后训斥郭络罗氏,咱们主子,那不是也要听皇后的吗?”
玉瓶这才转过这个弯来。
总之就是皇后在前头顶雷嘛。
两人议定,各自下去嘱咐。可到了中午,长春宫发了懿旨,让西六宫的人去围观下午郭络罗氏被训斥。
长春宫大姑姑亲自来请,李薇听她说完来意,让人把她送走,心道这回皇后干得痛快。就是要这么跟四爷站一块,他才会高兴的。
长春宫里,庄嬷嬷自打张德胜刚才来了之后,就更发愁了。
她心中不忿!贵妃天天被万岁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轮到这种得罪人的差事就想到他们皇后了。怎么有好处时不记得给长春宫留点儿呢。
回到屋里,她对元英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元英叹气,“能怎么办?就照万岁说的,去请她们过来。让大姑姑去翊坤宫。”
早上,张起麟过来说让把郭络罗氏宣进宫来训斥。结果一上午她都在想怎么训斥好?这点上,曹得意和庄嬷嬷都认为以汉族女子七出中的嫉妒和不敬翁姑这两条为好。
她就定下来了。为了避免郭络罗氏尴尬,她还打算到时先让人训斥,然后她再出来宽慰两句。
结果,张德胜刚才又来了一趟,说是西六宫的人都来看。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下午的长春宫的训斥简直就是草草走了个过场。李薇之前听赵全保悄悄说是张德胜后来又跑了一趟长春宫,就心里有准备了。
果然这训斥也就是让郭络罗氏跪着,听内务府的嬷嬷过来读《女戒》,读一句就问郭络罗氏‘你知错吗?’,郭络罗氏跪在下头,腰背挺得比谁都直,朗声答道:“知错。”
然后等读完了,嬷嬷行礼告退,皇后让人扶她起来,还要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