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芙嫣想到前不久混沌莫名苏醒,眼底思虑更重。
“你可要见你父帝?”天后在这时忽然问。
芙嫣被子下的手缓缓握起,过了一会才说:“等我历劫回来再去见父帝吧。”
“你要直接下界?”
“可以吗?”她望向天后。
天后有些忧虑:“你父帝心里并没有因此次的事怪你,他很担心你,你昏迷的时候,他日日都来看你。”
芙嫣拳头攥得更紧:“正因如此,我此刻见父帝才更无地自容。”
天后叹气:“你们父女俩的性子怎么那么像。”
都那么拧巴。
芙嫣沉默不语,天后拗不过,只得道:“那你便直接下界吧,其余的事我来同你父帝说。”
芙嫣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余下的时间天后留给她自己。
毕竟是去历劫这样的大事,她需要做一些准备。
她回了自己的寝殿,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进主殿,就看见了父帝之前送来的东海珊瑚,熠熠生辉的珊瑚为整个主殿带来璀璨的光辉,芙嫣向来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此刻瞧着,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她走上前,轻轻抚过珊瑚,忽然就想起父帝为何给她这座珊瑚。
那时她还不曾囚禁谢殒。
一切都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
这是芙嫣醒来后第一次想到谢殒。
意外也不意外的,她平静得很。
比起往日想起他脑子里就都是他的好,现在她想到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痛和恶心。
天雷加身的感觉实在太疼了,只要想到谢殒就会想到那种痛,这就导致芙嫣会本能地将他的一切排除在外。
坐到书案后,芙嫣想了许久自己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然后就发现,其实没有。
若非要说有什么……她从袖里乾坤中取出剩余的宝石,这一颗颗都曾挂在十重天的天幕上。
她双手捏诀,每一颗都艰辛得来的宝石瞬间化为粉末,被风吹散在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上一次她这么做,谢殒诸多阻拦才剩下这么几颗,而现在,再也没什么人能阻止她了。
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芙嫣站起来,连这半天的停留也不需要。
她传音给藏叶,独自一人来到轮回池边。
藏叶拿着命册赶来时,芙嫣已经快要自己跳下去了。
“女君不可!”藏叶擦着汗落地,“我来迟了,女君恕罪。”
“你以为我要自己跳下去?”芙嫣看了他一眼,“不是的,我只是想先离近了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样子,不会自己跳下去。”
大约是神沦宫的事给了藏叶太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他才会以为芙嫣会自己跳轮回池。
他笑了一下,打开命册。
“女君这就要下界吗?其实不必如此着急,你应该还没有见过陛下……”
“回来再去见父帝,来得及。天上一日,地下十年,我不会去太久。”
“……那也好。”藏叶翻动命册,“女君放心,陛下有言在先,为照顾女君身体,这次一定给女君安排一个不那么坎坷的命格,让女君不至于特别伤身。”
芙嫣摇摇头:“不用,别人如何我就如何,不要管父帝的吩咐。”
藏叶苦了脸:“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历劫嘛,不艰难怎么算历劫呢?连当年无垢帝君去历劫也是吃尽了苦头。”
突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谁,藏叶猛地捂住嘴巴。
“看我这张嘴。”他轻轻拍了一下嘴。
芙嫣阖了阖眼,她明白藏叶顾忌什么,但她其实不想旁人在她面前这么忌讳提到谢殒。
这就好像她还很在意他,连听到他的事情都不行一样。
所以她心平气和地主动道:“之前与帝君说起历劫的事,倒没听说他有多艰难。”
藏叶惊讶地望着她,对她这样的态度难掩意外。
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很难的,是帝君没说吧。帝君那次历劫可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一辈子断绝亲缘情缘,只要有人尝试与他亲近都会很快死掉,连同门情谊都很难维系。死了师父死同门,他要不是一直闭关或在外游历,搞不好师门都得死光。”
见芙嫣表情不像有异,正认真在听,藏叶就继续说:“就他那个差点定婚的小仙,没死还能飞升,就可见其实与帝君并不亲厚了。帝君前不久下了新的神谕,也说了与那小仙毫无感情,婚约之事是假,所以女君……”
“那些和我没关系。”芙嫣打断他,轻描淡写道,“说说我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