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还有的记忆是他仿佛与她神魂相交,安抚了她那时巨大的痛苦,再后来她就睡过去了。
她弯腰将谢殒的发冠摘下,帮他放开所有的头发,然后倾身过去摸了摸他的脸,他皮肤很好,冰白如玉,摸上去也凉凉的,很柔软。
她没意识到多摸了一会,但谢殒没醒,没任何反应,她终于发觉了一点不对。
她低下头去,侧耳感受他的心跳,有些微弱,但还在。
再去探他的呼吸,有,但也很微弱。
他额头甚至还有汗没干。
芙嫣拧眉半晌,有了猜测。
她体内是澎湃到几乎外泄的灵力,他却好像被耗干了精气一样,显而易见是为了她。
她缓缓站起来,别开头不去看他,似乎这样就能心无旁骛。
她试图寻找其他的转移注意力,然后就发现这里照明的其实不是真正的日光。
她走到窗前朝外看,昨夜看到的悬崖峭壁是真,小小屋室是真,大海也是真的,但……大海上的天空依然是漆黑夜幕,在那夜幕上,数不清的漂亮宝石代替了星宿,一颗一颗,闪闪发光,为这屋室与海岸带来光芒。
最闪亮的要数一颗发着日光的宝石,它几乎让这里真的如白昼般亮着。
芙嫣僵在原地,头疼欲裂,不断有画面闪过,却始终抓不住一个。
好熟悉。为什么。
好像在哪来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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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疯殒:X尽人未亡ing
第50章
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就能自行建立一块定格在某个位置的天幕,自行排星布阵。
凝冰君乃天煞孤星命格,死了同门死师尊,风寒溪是当年照夜宫里和他有些交集的同门中唯一还活着的。
他还在照夜宫那些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游历,除了无尘居外,这处小屋室陪伴了他余下的人间岁月。
这片天幕出自他手,星宿本该是白色,但如他爱缤纷的昙花一样,他也将所有的星宿用缤纷的宝石代替。
每次外出游历他都会带回来几颗,不知不觉就已经如此恢弘了。
每次看着这片天,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从容平静,做这件事本身就让他感到快活。
他那时不懂,后来重回仙界,从凝冰君变成了无垢帝君,他又不想懂。
最后来他想懂了,又太迟了。
天幕宫真正属于芙嫣的宝石碎了大半,他没拯救回多少,它们如烟花般绽放在天河里,他收不回,也放不下。
这些往事如今的芙嫣都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片天幕给了她致命的熟悉感,一种令她感觉非常危险的熟悉感。
她讨厌这种玄妙的感觉,她是个什么事都爱追根究底的性子,唯独这件事上她本能地不想深究,仿佛她已经知道深究下去会是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她回头看了一下仍在“睡”着的谢殒,握拳半晌,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自己离开了。
她记忆力很好,昨夜走过的路都还记得。
一路回到雪覆阁,门外的弟子看见她先是一怔,随后恭敬地退开。
芙嫣毫无阻拦地进了雪覆阁,站在传送阵里,闭上眼想着昨日去的地方,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
除了昨日拿走的卷籍,书架上还有一些,应当是她用不着的,但她还是想看看。
走上前拿下一本书,书面上无字,翻开后前几张也没字,从第七页开始才有字。
入目的字风骨凛然,雅致清逸,芙嫣看着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书面上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甩了甩头,将这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赶走,芙嫣认真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是一本记事,关于凝冰君的记事。
或者说得通俗点,这可能是他的“日记”。
他记录着每一天从入定结束睁眼开始的所有事情,小到在海岸边站了多久,排列了哪些星宿,大到去了人界何处,解决了何等邪祟。
芙嫣的指腹抚过纸面上端,那里是“日记”的时间,一天接一天,无一遗漏。
她一本本翻阅着书架上的记事,就仿佛将谢殒曾经的人生全都看了一遍。
那实在是太单调无趣的生活,除了修炼除邪祟外再无其他。
尽管他已经如此竭力孤身一人,与他稍稍有过接触的人还是在不断死去。
这本日记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页用红色的朱砂写下悼词。
想来那便是那段时间死去的同门。
在记事最后的一页依然是红色的悼词,这次死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