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

看着还有些愣愣的，跪在地上的赫舍里氏，康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疲惫了，而且还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在康熙的记忆里，赫舍里是个明理纤惠的女子，做事一向有礼有度，人称四全姑娘，帮着康熙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少年时光。

对于赫舍里氏，康熙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赫舍里不同于其他妃嫔，无论是佟妃也好，钮祜禄妃也罢，虽然康熙宠着，爱着，到底也是因为她们是妃嫔，是妾室，所以才宠着，爱着的。

可是赫舍里氏不同，赫舍里氏是皇后，是国母，是从大清乾清门走进来的正宫皇后，是和他夫妻一体的妻。

对于妻子，自然不能像妾室那般那样宠着了，所以对于赫舍里，康熙一向是敬重多于宠爱的，却不料这一点让赫舍里有些失神了。

康熙不能理解，当初什么都好的赫舍里氏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善妒，不智，冲动，狠辣，几乎所有的缺点都暴露出来了。

康熙知道，一个真正纯洁无暇的女子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康熙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皇后会是个纯净无暇的女子，真正让康熙感到失望的不是皇后对顾芳怡下手，而是皇后的手段那么简单粗暴。

若是真的让她做成了，蒙古那边康熙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一开始听说皇后要对顾芳怡下手的时候，康熙就有些不悦了，现在是撤藩的关键时刻，三藩虽是可能乱起来，顾芳怡的存在关乎这蒙古是否向着大清的关键人物，不容有失。

以皇后的心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只是她被怒火染了心，忽视了这一点罢了。

所以无论如何，康熙都不可能放任赫舍里对顾芳怡下手，从最开始，赫舍里的举动就已经把她自己推到了康熙的对立面。

而且康熙虽然一开始忌惮顾芳怡，忌惮蒙古，但是经过孝庄的几次努力，对于蒙古康熙虽然还是忌惮，但也不至于不能容忍。

就如孝庄所说的，蒙古是大清安定的关键因素，而且对于顾芳怡，康熙本就是心中愧疚，在听说顾芳怡不能有孕的时候康熙已然愧疚之极。

如今，居然还有人想要让顾芳怡不孕，这一下让康熙原本潜藏在心中的愧疚再一次浮出了水面，这也是为什么康熙会毫不留情的对赫舍里出手的原因之一。

可是看着有些狼狈的赫舍里氏，康熙不知道心里怎么有些酸涩，终究是不舒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起来吧。”

此刻的赫舍里还有些愣愣的，加上康熙的声音极小，倒是让赫舍里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看着赫舍里的的反应，康熙再一次忍不住叹气，站起身子伸手将赫舍里扶了起来。

赫舍里有些怔怔的看着康熙把自己扶起来，好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一点动作，直到康熙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后才喃喃道：“皇上。”

听到赫舍里叫自己的声音，康熙的手一顿，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抿了一下嘴唇，终究还是放开了赫舍里的肩膀。

只是赫舍里却立刻抓住了康熙的双手，康熙微蹙了眉头看过去。

却见赫舍里双眼通红，两眼之中满是水渍，被赫舍里生生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皇上，皇上是要把臣妾废掉吗”

康熙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赫舍里为什么会这么说，刚要训斥赫舍里不要乱想的时候，却看见了赫舍里眼底的那一丝惊恐和不安。

这丝惊恐和不安隐藏的极好，一闪而过，若不是康熙清楚自己确实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遐想了。

就是这个眼神，让康熙已经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半晌，伸出手摸了摸赫舍里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好像在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

“瞎想什么呢，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朕怎么会废了你呢，不要多想，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是，谁也越不过你去。”

听到康熙这么说，赫舍里死死的盯着康熙，却发现康熙的样子不似作伪，认真，温柔，就好像一个安慰妻子的丈夫一样。

赫舍里顿时笑了，眼角的泪水像是开闸的江水一样往外涌，“赫哧赫哧赫哧”的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康熙见皇后的这幅又哭又笑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国之母了，不要哭了，你好好反省一下，朕去看看顺嫔。”

第187章有碍子嗣

听到康熙又提起顾芳怡，不知道怎么的，赫舍里没有一点怒意，而是顺从的点点头，因为停不下来哭笑，所以还是一直“赫哧赫哧”的。

站起来帮康熙整了整衣衫，然后赫舍里站到一旁，微微福身恭送康熙。

康熙也看懂了赫舍里的意思，也没有说话，只是跨步走了出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康熙回过头看了看赫舍里氏，发现赫舍里虽然红着眼，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停止，却笑得一如当年赫舍里入宫，自己挑开她的盖头那般青涩纯美。

想到这里，康熙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背靠阳光，笑得一脸温柔的样子也深深的印在了赫舍里的心中。

很久之后，在赫舍里死前所想到的自己一生中最美的一幕便是这个清晨康熙看向自己的这个微笑。

等康熙赶到坤宁宫东暖阁的时候，太医已经走了，西暖阁里只有端贵人和秦嬷嬷还有端贵人的侍女佩儿在西暖阁里侍奉。

端贵人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顾芳怡，而秦嬷嬷和佩儿则静立一旁，至于顾芳怡，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怎么着，已经睡着了。

沉睡的顾芳怡没有醒着时候的桀骜锐利，倒是透着几分淡雅闲适，一张惨白的小脸半隐在被子中，将她衬托的越发惹人怜惜了。

见到康熙进来，端贵人连忙站起身子就要行礼，康熙却伸手制止了，然后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走到顾芳怡面前。

看康熙的动作端贵人就知道康熙这是不想吵醒顾芳怡，心中为顾芳怡得宠感到有些高兴的同时端贵人心里也有些酸涩。

虽然没有给康熙行礼，端贵人到底也是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