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7(1 / 2)

道源神途 楚仲 2240 字 2023-10-09

欣喜,狂喜,常磐混乱的意识里,某种喜悦之情,根本不足为人絮叨。

只听得溪边喘息声渐渐平稳,常磐依是半跪,不曾起身。

但他几乎在恢复身体掌控第一时间,颤动着手,如同献宝,又像是握住了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急不可耐、涩然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朝着柳毅递去

紫色的绢,随风拂动,好似一帆飘扬在雪地醒目的旌旗,又犹如一匹天罚闪电掠过净澈的长空

常磐转过脸,脸上写着兴奋、激动,甚至稍许令常人心寒的竭斯底里。

那种融合着复杂狂热情绪的表情,已经叫那张并不俊逸,却看着颇为憨厚喜感的肥脸,整个扭曲起来。

柳毅瞳孔猛然收缩,他背着手,屹立溪边,离常磐不过两三丈远。那负于身后的双手,十指紧紧箍牢、握拳。

他看清了帛书上几个任是如何扭曲,亦难以掩饰其意的大字。

仿佛只要看到那抹紫电,脑海就会映出如许诡异词眼

九霄紫府,雷霆总纲

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小脸刹那霜白,眼神都有些闪烁。

他想到了常磐突然暴增的体质,他忆起夫子昨日提及修真,他眼前遽然划过,夫子在提到让他修真时,流露出浓烈的渴望、期许、期盼,在那之下、甚至深藏着其他、赤裸裸令他胆寒的欲望

柳毅从来不敢违拗夫子意愿,他总是以养育之恩来说服自己。

但只有他才清楚,真正忌惮的,究竟是什么

那冰天雪地,仿佛置身火炉,眼前晃悠,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寒芒

“馨儿”

破旧的土屋中,仓羯惊喜的盯着榻上侧卧、满脸红晕的娘子。

地上浊迹凌乱、依稀似污秽残留。

仓羯一只手把着妇人脉搏,另一只手,激动颤抖乃至不知所措。

“你“

仓羯满脸喜意,容光焕发,掩都掩不住。

那并不如何美丽,看着却温润如水的妇人,羞怯的低下头去,悄然颔首。

挂满猎物斑斓皮毛的四壁,宛若眨眼镀了一层油彩,生出明辉。

仓羯喜极而泣,豁的站起。

他不知所措的徘徊起来,想要大笑,又怕惊扰了邻人。想要长啸,更恐骇俗惊世。

妇人悄悄抬头,眉梢亦荡漾着暖色。

细细望去,这才发现她眉目极为娟秀,周围皮肤亦是细腻非常。

长长的睫毛俏皮的抖动着,水灵灵的眸子,比秋光的余波还要好看。

若是遮去她大半张面孔,分明就是一位倾国倾城,颦笑倾世的佳人。

可惜造物主仿佛并不想让世间多上一瓢祸水,当她五官协调起来,就连眉眼间的秀色,都被掩盖的平凡。

“咳咳”

妇人忽然低咳出声,并不如何剧烈,但陷入狂喜的仓羯、脸色却是刹那煞白。

他似乎这才想起什么,狂喜的颜色瞬息定格,而后由僵硬渐变死灰。

雄伟的身躯又一次开始颤抖,只是这回,再没了喜意。

“怎么、怎么会是现在”

仓羯呢语,转身爱怜而疼惜的盯着妇人,眸子里充溢着自责、懊恼、甚至恐慌

妇人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红晕尚未散尽。

她低声温婉道:“这不重要,不是吗。”

仓羯稳定了情绪,回坐榻边。

他轻轻抱住自家夫人,扶着脑袋,柔缓的抚摸起背脊、秀发,复又小声安慰:“是啊这不重要”

声音涩然,强颜欢笑。

挂在墙上虎皮衬底的铁弓在震动,四壁装饰的猎物毛皮,再没了光华屋外,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朵黑云,须臾笼罩住整个常家村。

方才还是晨光明媚,只稍息,天空就变得阴沉晦暗

第八章抉择

忘了吗没忘吗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究竟能抹杀多少。

人这一生,在红尘俗世打滚,与芸芸众生泛舟。

又究竟有几何,忘了自己不该忘的,几多,只记得不该记起。

生而知之生不逢时

柳毅不清楚,脑海中为何总是莫名闪过那些画面,它们又代表了什么。

他更不清楚,每每午夜梦绕时,总是一次次将他惊醒的魇,昭示着什么。

冠以心魔之名,不过如同养育之恩一样,都是借口。

但既然明知不可能得到答案,那么找一个相对贴切合理的藉口,来告慰自己,何不妥

柳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传说经史记载、生而知之的大圣大能。

他唯一清晰记事,总要比旁人聪明一些,脑筋活络一些。至于更早前,关于出生的记忆,不过一片空白,仿佛蒙上了血色的浓雾。

每每回忆,总是以脑海欲裂的疼痛告终;每每回忆,不过让总想遗忘的“心魔”,变得更加清晰。

每个人的新生,对于懂事后自己而言,不总该是懵惘。

但那种懵懂,合该如赤子般的无忧,无牵无挂

那种深邃大海上蒙着的浓郁血色,岂如一般。

柳毅不懂,无力去懂。

他知道自己并不似夫子以为那样“废柴”,至少笼统来讲,从来不是。

“这是”

溪边,柳毅闪烁的眼神很快被如常漠然掩盖,他明知故问,又当此一问。

风未曾变大,堪堪落下的蒲公英絮却总不肯栖地。

草面上滚动着的白绒,俯瞰就像从无名之地拍来不绝的浪花。浪太小,更似嶙峋波澜,相对两人而言,甚至不值多瞥一眼。

树林里垂下的无数枝梢,又是哪位风伯在鼓弄,风铃般的摆动着,摩挲出阵阵沙沙。

柳毅目光如炬,在平静下深藏着炯炯。

常磐似乎有些畏惧、又有些享受身旁少年肃穆。

他就像大树下乘凉的小草,不堪重负,晃悠身子,缓缓立起。

“我也、我也不知道”

常磐有些赧然,隐晦的羞涩并不足叫脸上狂热稍敛。

也许压抑了一整个晚上,已经达到他此刻幼小心灵所能隐忍极限。

他期待的盯着柳毅,毫不犹豫,把那卷似乎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帛书,再次递了过去

对于一些人来说,总有另一些人,比某些高于生命的东西,更重要、或者说更值得信赖。

gu903();在柳毅眼里,此刻常磐,就和数年前,他那山民母亲跪求夫子为子赐名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