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简简单单的建筑,更是一种象征,一种精神寄托
它,是一只来自洪荒,不肯蛰伏爪牙的猛兽
便是在这样一座辉煌而压抑的宫殿中,来来往往的宦臣宫女甚至不敢多说半句废话,不苟言笑,形色匆匆。一声刺破寂静的威严大喝,忽然自东方偏殿传出
“查”
音波扩散,群吏匍匐。如花女眷,阴郁宦官,即便远在数里之外,闻言亦统统跪倒在地
他们的神情不似作伪,只有战兢恭顺。
一排排整齐的倒下,活像割草。
怎样的威严,才能让千万内臣齐齐颤栗
怎样的气魄,才能直冲牛斗,把得天穹正当中烈的炎阳夺去热量
寒意,凛冽的寒意,铺天盖地压下,让京畿郊外农夫都缩了缩脖子。
这还是三伏天,三九的冰森,已经提前到来
雪尚未至,倾盆大雨,如柱泻下
乌云遮住了阳光,雨水打湿了跪在地上女婢臣子们的青翠长衫。
涓涓细流,冲刷着金漆的高墙,涤荡人心
第十四章兄弟
浊世涤尘心,浩劫炼凡情。谁共语归处,顾盼生灵犀。
世事无常,运数变幻比那风云还要莫测。感情在命运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谁人看清,排斥感情的,终究不是命运本身。
造化弄人,非弄离心。人心莫测,背道妄行,也可以理所当然。
浮华一朝,为人总有感动的瞬间,亦或泪水都难以洗刷的苦楚。
悲欢离合,故是常态。
但凡决断时,每每生死别。
偶有人道:兄弟,你害了我,我却有担当,愿与同甘苦。
又有的人说:兄弟,我害了你,而我有热血,你快快逃命。
兄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鲜明而复杂;每个人背后的关系网络,更加扑朔。
当这种复杂与扑朔交织,也许它们会纠成一团乱麻。
亦或者恰恰相反,剩下的反而是一些简单、朴实
朴素,以致让人啼笑皆非。
那些根本,藏在表象下,恰易为人忽略。
所谓群体,终归是由单独个体构成。
理清主次,不过那般。
与人相交要讲投缘,似物类聚。反常的折节,并不为妖。
这其中主次,情和分
譬如因果,说透了,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哪是来处哪又是去处歇语随心。
至理名言大体不过无聊的废话,废话却载满深奥晦义
不懂,且罢,纯当鬼话连篇。
其实,很多时候,理所当然的底气,只因为一些小小疏漏,或者说命运的玩弄,立刻会变的不合情理,也即被冠名诧异。
比如兄弟和命运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眼,假如意外拼接到一起,强行嵌合
这不是感情同命运的冲突,而是面对冲突该当的携手。
惊诧意外的偏折,岂能每次都清晰错愕,诧异也可以来的糊涂。
有许多人,或聪敏、或天赋异禀,他们其实早已窥测到未来命运洪流的分支,天然看的比旁人更远。
先知如此,智者如此,夫子如此,柳毅、亦如此。
可惜,当他喟叹,当他警惧,他们都忘了。
一些看似明白简单、多半必然会发生的完美预言,终归只是命运洪流里的一道分岔。
再完美的预测,没有经过宙光的洗涤,仍然只是妄想。
拈花一笑的乞丐,便是佛陀他年若得道,才是。否则他为何生笑,并不重要。
能够预料到的危机,未必不会隐藏着迷雾。
在结果面前,过程毫无意义。
没来由的笃信,淡定表情定格瞬那一抹错愕。兴许,才是命运对当事者的无情嘲讽。
智珠在握天赋异禀
某种意义上超脱了凡俗,却从来不代表全知全能。
一步错,步步错,源头已错,歧途蹒跚,由此去推演,向前行,结果更是错上加错。
那不相干的,果真一无所系
维系两点,未必是线呵。
命运总会用时间或距离之类的东西让人无奈抛却情义,但这并不是命运本身想告知的道理。反其道而行之,为何不可,有何不可,反正都是无意。
。
丙子年夏末初秋,一场罕见以致载入史册的暴雨,几乎令得半个唐国陷入洪灾。
碧空如洗的不周山外,却并不曾经受风雨洗礼。
那等穷山恶水,也许连老天爷都懒得唾弃。
所幸,人口稀疏的隐患,并不能打消山民们火热的心。
每天,都有许多人在山脚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猎人、挑夫、农户。
这些都是熟识,要么左邻右舍,要么邻村猎户。至于生人,并非没有,唯较罕见。
不周山算不得什么名胜,独在奇险凶恶昭著。以其通天峥嵘之势,不周山直面拒绝大部分文人骚客赏玩。同时,总有那些许落魄侠士,信了市井流言,试图入山寻宝,美其名曰瞻仰风光。
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终年寥寥,藏踪匿迹,倒和本地山民不会有任何交集。
所以当某个昂藏大汉背着弓,挎着刀,披着麻布玄衫来到不周山界,就连号称神通广大的夫子,都不曾注意
。
“毅哥儿唉毅哥儿”
。
后山林里,常磐哀声叹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清溪湖面,涓流飞溅,晶莹带彩。
他自怨自艾,虽然察觉柳毅今天有些异常,只当对方心情烦闷,也不晓得如何安慰,唯有抱怨同病相怜。
“毅哥儿唉你说,你就算不答应,也不用那么大声嚷嚷你知道吗我今个儿看到夫子笑了笑了好恐怖啊,那狞笑的样子夫子一定是听到了,完啦、完啦,死定了,这次我死定了”
一旁柳毅临水而立,莞尔看着蹲在身旁搞怪的常磐,他倒是不料这小子也觉察到夫子那令人会心的笑。
只是,明明一种宽慰,怎得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