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又清晰起来,蔺绥似乎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他用了除尘诀,将自己打理干净,随着青年朝外走。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脑海里似乎被塞入了一团棉花,他觉得有些异样,却又无法去深究,听见前方的呼唤,加快了步伐,看见洞府外的阳光眯了眯眼。
晨霜剑剑身变大,载着人朝着目的地而去。
雀翎秘境在雀翎山,山上云雾缭绕,有青鸟盘旋其中,于云彩中透出些瑰丽的青。
蔺绥按住自己的心口,眼神越发空茫。
身旁投来关切的目光,蔺绥摇了摇头。
胸腔内里酸涩异常,让他觉得欣悦又恍惚,怎会如此?
飞剑如流星,至雀翎秘境前停下。
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在法器上或坐或站。
蔺绥看着为首的人,觉得隐约有些眼熟,甚至好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剑尊,雀翎秘境非金丹以修士不得入,这规矩你可不能坏了。”
旁人附和:“就是,怎么这种地方也带着他道侣来。”
有人讥笑:“区区炉鼎,不能修炼的废物,也敢进雀翎境,不过是傍着有个好男人罢了。”
“怕不是为了他进去寻洗髓的天材地宝,可天生炉鼎就是炉鼎,何苦来哉。”
蔺绥看向身旁人,心里若有所觉。
凌厉剑气自说话的人头顶而下,逼得那些人手忙脚乱地防御,有些人防御不及时,身上的法衣都被剑气穿透,甚至受了伤。
晨霜剑透着凛凛寒气,擦着为首修士的脖颈而过,削去他额间碎发,直直地钉在了雀翎秘境门前,留下一道锋利剑意。
黑衣剑修薄唇微启,不容众人置喙道:“打开。”
蔺绥垂眸,眼神渐渐清明。
这是他的回忆。
燕秦总是这样,他并不太喜欢说话,也从不喜欢和人争辩什么,更喜欢这样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像这次要违背约定俗成的规矩带他进入雀翎秘境。
他不听那些人的规矩,他只要到他的目的,那就是带他进去。
他像墨石,像乌玉,心思密不透风,内敛持节,用自己的行事准则走每一步,从不会宣扬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好事,于他而言,一切从心从善,无需广而宣之。
他像一把藏在不起眼的剑鞘中的宝剑,光华乍泄,也只一瞬,却叫人见之不忘。
蔺绥似乎有些贪婪和留恋地看着他,看着这道自己记忆里的影子。
他知道眼前的情况不对劲,身为鬼怪他不需要睡眠,不可能做梦陷入这种许久之前他自己都记不清的回忆中,但他不在意。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的桥段,居然被大脑记得清清楚楚,在梦境里被翻出。
燕秦为他做过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眼前的场景和声音都渐渐模糊了,蔺绥有些慌张,他拼命地想回忆起这一幕,可就像每次梦醒时的回忆那般,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让人怎么看都看不清。
明明心知留不住,依旧想拼命抓住。
另一处,燕秦也如同蔺绥那般,不知不觉入了梦。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又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又要发生什么事,只记得心里快活的很。
眼前是喧闹景象,到处都是灼人的红,旁边的宾客纷纷对他送上祝福。
“恭喜鬼君了,今日洞房花烛,实乃乐事。”
燕秦恍惚间点了点头,对,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良人和自己缔结良缘。
他心里模模糊糊有个人名浮现,面上的笑意遮掩不住,上扬的唇角就没下来过。
他迈着大步进了新房,层层叠叠的纱帐间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
燕秦的心越跳越快,掀开了那恼人的纱帐,看见了那张脸。
浓淡相宜的眉,多情眼,红艳的唇,一副似笑非笑风流相,一身玉骨美人皮。
果然是他的妙山君,是蔺绥。
燕秦瞧见他便心痒的很,成亲了似乎就要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他们早已成了鬼,自然不受人世间的寿命拘束,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可以想怎么抱他就怎么抱他,毕竟他们成亲了。
燕秦伸手去碰他,美人没动,只是含笑看着他。
燕秦握住了他的手,莫名心下空落落。
他自小就能感知各种情绪和**,自然发现了眼前人不过有皮无骨,乃是幻象。
幻像破了,梦自然就醒了。
燕秦颇觉有趣的望着周围,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很好吃的那个东西做得怪,那东西竟然有这种本事。
他去看蔺绥,却见蔺绥面上无笑,眉宇间心事重重。
怎会如此,不是说是好梦么?
蔺绥猛地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修真界的景象,还是那个小院,眼前站着个对他满脸好奇的燕秦。
是他,却又不是他。
蔺绥知道自己不应该分的那么清的,因为眼前人就是燕秦的碎片,可是他真的很想见到完整的他。
那之后呢,蔺绥不知道。
他依旧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去解决心理的障碍,他无法开口乞求原谅,也甚至不必开口,他知道燕秦会原谅他。
可他无法对自己释怀,这样的他只会不断地折磨着自己又折磨着燕秦。
gu903();而且燕秦的魂魄归位后,他就会被天道彻底杀死,就此魂飞魄散吧,甚至都不必去面对燕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