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泄殖腔在蛇尾附近,准确来说是尾端向上一点的位置,所以蛇类之间的活动也被称为交尾。
蔺绥毕竟是半蛇之躯,另一半来自人类的基因让他的构造发生了些许变化,位置向上移动,虽然不像人类那般正好在腰以下的部位,但也按照等比例分布,处在不远处。
这也就是蔺绥尾巴缠绕了好一会儿的原因,他半眯着眼,看着被自己缠住的青年。
屋外黄沙漫天,虽然此刻仍然在白日,但原本的玻璃已经被风卷来的沙子覆盖,一片模糊不清里,光无法照进。
室内光线陡然暗了不少,像是被布蒙住的光源,光只能勉强从几乎没有的缝隙中透露几许。
风沙月的特殊性,让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了近百年的怪物们产生了某种变化,他们会更急切地在这一段安全的时间内寻求效率,因此什么都方便的惊人。
燕秦的手掌触碰着冷硬的蛇鳞,在暗淡的光线中,如同坠入那片睡莲湖。
唇舌触碰着湖水,由于靠的太近,所以看不见那朵睡莲花的全貌。
变异的睡莲花在捕捉到猎物时会合上花瓣,将它们朝着更深的地方带入,成为自己的养分。
蛇尾卷曲,不自觉地缓缓游动。
蔺绥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在手指屈伸的过程中格外明显,与鳞片相接的地方发烫,蔺绥用另一只手按住,面上透露些许烦躁。
这并不是基因支配的最终结果,但蔺绥并不愿意。
他的眼里带着矛盾和挣扎,被蛇尾缠绕的黑发青年却一无所觉。
燕秦正在努力表现自己的忠诚,可惜能触碰到的距离有限,本能地想要用其他地方进行扑咬。
鳞片碾磨而过,燕秦还未来得及欢喜,便察觉到绷紧的蛇尾如针,威胁性地盘踞。
“继续。”
蔺绥撑着脑袋,笑容里含着警告,口中的命令不容置喙。
领主大人的命令下,年轻的管理员大人微微清醒,有些不情不愿地照办。
他心有困惑,明明可以更加方便快捷地为领主大人效劳,向来被人称赞慷慨仁慈的领主大人却只肯吝啬的让他动动嘴。
蔺绥闭上眼,眉心神色随着燕秦而微动。
他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渴求,但他就是不给。
因为他一想到这是最后一个世界,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在这次分别之后,就会迎来结局,他就感觉到不甘心。
寻常人在得知自己和伴侣即将要走向分别时,或许会在最后一段时间抵死缠绵,带着即将分别的想法让自己不那么遗憾,蔺绥却偏不这样。
蔺绥很清楚,燕秦或许会忘了他,系统会让燕秦忘了他。
如果系统还要继续让燕秦这位所谓的主角继续行走在大道上,那它势必要铲除掉这条道路上所有的阻碍,比如他,以及他留下的痕迹。
燕秦会忘了他,一想到这种可能,蔺绥就不可抑制地迸发出杀机。
想杀了天道,也想杀了燕秦。
你那么爱我,那你一定愿意追随我而死去,对吗?
蔺绥就是个自私到极致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要得到,他喜欢的东西,他也一定要带走。
是爱意阻止了他的杀意,每当他有这个想法出现时,又会自我抗拒,他也想过如果燕秦遗忘了他也不错,就当从未遇见他,这样燕秦还是悬剑山上来去如风的剑修,而非为情所困步入迷途。
想法来回拉扯,不甘反反复复。
所以他就不让燕秦这么轻而易举的如愿,凭什么他可以在碎片世界里和他纠缠,然后就这样忘记?
他就要让燕秦心心念念,只能看着却吃不到,最好这种渴望足够疯狂,让他就算是被天道消去了记忆,也依然记得自己有什么没有得到的东西。
那这种浮动的想法里,思绪与身体分离,却又在最极致的那一瞬交织。
蔺绥的尾巴拍了拍燕秦的面颊,燕秦用脸蹭了蹭冰冷的鳞片,透着几许痴迷。
燕秦并不知道眼前的美丽怪物是怀着怎样的情绪被他送上顶端,他的舌尖微微发麻,分不清到底是持续被压迫,还是蛇的毒素。
领主大人慵懒地说:“出去吧。”
燕秦有些惊愕,事实上风沙月才刚开始,怎么自己就要被赶出去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燕秦向来严于律己,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完美,虽然他是没有经验,但是经验总是从实践中得到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实践。
“我不是那些低等怪物。”
蔺绥淡淡地看着他,蛇尾缠住青年的身体,将他丢了出去。
燕秦摔在了地上,有些狼狈地撑起胳膊起身。
他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看见了蔺绥的眼神。
那是一个极为冷淡,甚至称不上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样器具。
一件不值得被使用的器具,被认为食之无味,所以抛弃都不可惜,甚至不想再利用的东西。
燕秦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沉默地向外走,脑海里依旧是美丽冷酷的领主大人。
那是全然放肆的妄想,甚至带着些报复性的设想,被他绑住双手的青年,蛇尾只能虚虚无力地挂在他身上。
这想法很快便被燕秦烦乱地挥去,压抑又躁郁,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伤心。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
可燕秦又清楚明白的知道蔺绥就是这样的人,可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根本没有什么盛宴,满心期待地掀开了盖子,叼住了一块肉,还没来得及吃两口,就又被拿走了。
燕秦颓丧地离开大门,又被迎面而来的风沙糊了一脸沙子,更加愤怒了。
他欺负我就算了,沙子也欺负他!
燕秦神色紧绷,迈着大步走向了被充当临时牢房的地方,那里关押着农场的管家。
比起攻城掠地扩张领土,更麻烦的是扩张之后的管理问题。
不仅要调节新旧居民之间的问题,新居民之间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得到重视,尤其要注意纪律的问题。
管家自从那天看见老爷被杀了之后,就一直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死去,当看见满身煞气推门而入的管理员大人,一个哆嗦跪到了地上,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问什么答什么。
燕秦一边登记一边心烦,他都被人从房间里赶出来了,还要在这里任劳任怨地替他工作!
他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
难不成真的是他的口技太差了?
不可能啊,虽然比不上“京中有善口技者”,可是他也快乐了呀。
燕秦边走神一边登记着农场和其他地方的交易往来,管家战战兢兢,压根就没敢抬头看,所以就没有发现管理员大人的脸色,从冷若冰霜变成了迷茫惆怅。
问完了管家,燕秦又满腹疑虑地去处理别的事情。
房屋分配、人员归属、职责、奖惩等等问题需要尽快确定好,大家看见管理员大人在风沙月的前期还这么努力,也没人敢懈怠。
事实上,不过是有人在化悲愤为动力而已。
燕秦还惦记着蔺绥想换厨师的事情,询问了农庄里有谁比较会做饭。
农奴们都是自己做饭,他们辛辛苦苦耕种许久,一年下来粮食也仅仅是勉强果腹,没什么花样,专门给农场主做饭的厨师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燕秦让他试一试,当看见成品时就沉默了。
这玩意儿可以说和老莫克不相上下,非常原始粗糙的烹饪手法,不过比老莫克的手艺好上一些还难得的,会做一点点心,但这种水平还是不够。
“管理员大人,我也会做饭。”
后排有人默默伸出了手,连接了众人诧异的目光。
燕秦招手:“过来试试。”
那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有点畏畏缩缩地从后面走了出来,当他走近看见管理员大人的长相时,整个人愣住。
之前不管是被抓还是后面在听宣告的时候,他一直都处于比较后排的位置,所以根本就没有看清管理员大人和领主大人长什么样。
燕秦看见他也顿了一下,前两天忙于安排领域里的事情以及想着风沙月的事,所以他把这位同学都忘到脑后去了。
其实他和这位同学也不是很熟,毕竟他们不是一个系的,不过看在都是老乡,而且这位老乡在本世界还给他提供了一些线索的份上,他当然会好好照顾。
洛杉脸色可以说是五彩缤纷,低声咬牙切齿:“种田游戏?”
当初就是为了套他话是吧,还骗他说朋友要做一款种田游戏!
燕秦微笑:“穿越只是跟风玩梗?”
洛杉心虚:“那都是按照上头的指令做事嘛。”
不过他又很快开心起来,想着外边还有一堆人看着,才忍住了去拍燕秦肩膀的冲动。
“兄弟你可以啊,太牛了吧,都混成管理员大人了。”
bro真帅啊,看看这才是穿越,人家混的啥样他混的啥样,仿佛不在同一片废土。
“一会儿细说,能做点什么?”
燕秦眼角余光看着屋外的人,让洛杉先做饭。
看到这位朋友会做饭,他就放心了,虽然材料有限,但是也应该会比较贴近蔺绥的口味。
洛杉看着厨房的食材,忍不住有些激动地搓手手,环视了一圈之后说:“快点的话,弄个麻辣烫吃吧?”
“行。”
当一股奇异的香味铺满了厨房,甚至往外溢时,大家忍不住往里望。
“领主大人特供,以后小山就是领地的厨师长了。”
燕秦对米勒说,让他把人记上,特蕾娅他们在901避难所那边负责掌控情况,农庄这边是米勒和其他人。
洛杉激动地直接敬礼,果然有人就是好,当了厨师长之后,他就不用去种地了!
大家看他行的怪模怪样的礼,以为他是高兴傻了,感恩礼是右手贴在左心口,他把手斜着顶在脑袋上干什么?
看燕秦往前走,洛杉立马端着麻辣烫跟上。
“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有事和你说。”
燕秦接过碗,洛杉点头,他也有很多事情要问。
他记得上头说了,会让距离比较近的穿越者们进行联系,然后说他是唯一一个在北区农场的人,可是燕秦明明离他很近。
洛杉虽然比较心大,但也不是傻。
燕秦把碗端进去之前,把放在外面的袋子给解开,小心地不让沙子进入碗里,这才继续往里走。
蔺绥正在把玩着那张芯片,见燕秦进来也没有收起。
燕秦以为他拿的是901避难所的芯片钥匙,但是走近看才发现模样略有不同。
“这附近还有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