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来者的意图绝对不仅仅是余城。
“以书,情况不太好,”易无言和白以书都在崖前最隐蔽的一个观望口。
余城北面的断崖,是它唯一的天然屏障。北狄每次出使大燕,都不得不翻山越岭绕过很远。这断崖原本也有索桥,只是在战事频频之时,收尾的部队把桥斩断了。
守卫放出箭雨,但对方早有准备,看起来对方不仅配备的钢盾十分坚硬,还对攀爬者进行过专门训练,除极少数几人因吃力不稳掉落山崖之外其他人都继续缓慢前行。如果这边有人强行试图斩断绳索,那对面的弓箭手会毫不犹豫地放出一阵箭雨。
整个山崖气氛居然安静到极致。
“第一排弓箭手,瞄准绳索。”白以书平静下令,“第二排弓箭手,瞄准绳子上的人。”
断崖起码也要有五十丈远。相比之下,白以书反而不担心那些人爬过来。他们费尽心力爬过来,自己在这边无非也是以逸待劳。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这种缓慢的、几乎没有斗志的相持,这样的相持对彼此都是很大的消耗。北狄统帅应该也很明白这一点才对,为什么还要如此固执
“无言最近可有京城内的消息”白以书猛地问易无言。
无言听得一愣,想了想,“特别重要的消息没有”
“京城昨日的消息,前天的消息你可都知道”以书连连发问。
“昨日的还没有,前天倒是有一条,说程省岸出城了。”易无言转头一想,“不对,如此说来,京城也实在太过安逸以书”
白以书已经提了良箫冲了出去。
她已经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气场正在渐渐靠近,不在此时还等何时。
她跃到了断崖间的其中一个绳索处。
与此同时,漫天箭雨从断崖另一边飞来,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每一根箭都不断撕裂着空气。
白以书平生第三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在她抬头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和那张突然陌生了的脸的同时,她放下了所有的抵抗。
她轻声笑着,还用良箫凌空挽出剑花。
漫天的箭雨已经逼至眼前。
易无言连忙捂住旁边宁杨的双眼。
突然间,不知为何,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一只手扶住了白以书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舞起了良箫。
宁杨拨开易无言的手,看到了被丢在观望口地上的刑剑。她蹲在地上,拾起剑轻轻抚摸。
易无言的手握成拳头,然后又松开,再握上。
在完全无法施展身手的断崖间,陈良环着白以书,舞动着他几乎从不曾外露的功夫。
万剑穿心,破天之势。
千万武学中只有一种功夫可以破解此境。
而当今世上,还可以通篇熟记口诀经文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陈良握着白以书的手舞动起良箫的那一瞬,滔天的箭雨竟似被一阵气流卷动,箭势也迅速缓慢,随着这股气流,四散掉落在各处。其中有一些,恰巧击打在带着绳子的箭弩上。他带着白以书跃回观望台的时候,所有的箭弩不是绳子折断就是箭头松懈,无一例外全部都掉了下去。几十北狄兵全都随着绳子一起掉落下去。断崖下虽不是万丈深渊,但那高度也是让看者心寒。所幸对面的弩车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所以大部分北狄兵紧紧握住绳索,倒也不至于失了性命。
“不放箭”易无言疑惑。
“你们看,他们并没有打算继续前行。”陈良手遥遥一指,指向对面带头离开的年轻将领,“他不是北狄人。”
易无言也认出了那人,“他是西戎的淮王郁准,年纪轻轻可以当上王爷,还多亏他有个好父亲,”他走到扶烺身边,与之靠得很近,“他这次行军,恐怕是来找你的吧。看来战事不过是个借口。”
陈良并没有奇怪无言的接近,他回头看了看,眼里不带一丝表情,“来找我也很好,他刚封王,过去的事自然是想了结一下。”
“报”外面有士兵出现,“程省岸程统领奉旨前来,接管余城。”
易无言的手抖了抖。
“既然如此,这儿的烂摊子交给他,咱们走吧。”
白以书听着陈良的话,也没有加以阻挠,她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宁杨,率先走出观望口。宁杨紧随其后。易无言瞪着陈良还没除去面具的脸看了一会,也气鼓鼓地走了出去。陈良顺着观望口又向远处看了看,这才走出来。
外面除了在旁边安排事务的程省岸之外,居然还站了一个熟人。
“宗业你好了,全好了”宁杨如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蹦过去,对着宗业左看右看。
宗业轻咳了几声,“我没有好,这才几天。你们在哪里休息我得歇一会。”他本想叫上另一个也到来的人,但发现那人不在,也还是闭上了嘴。
一行人行至屋内稍顷,陈良便借口之前数日奔波没有间隙,跑去院子的里屋休整行装。在众目睽睽之下,白以书也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听说,陈良就是扶烺大哥,”宗业打破僵局,皱着眉微笑,“知道这件事后,我就赶快过来找以书姐了。没想到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gu903();易无言哼了一声,“我可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你应该问问陈楚的临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