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陈佗亦早看出子跃的不高兴,但为笼络人心,少不得笑意盈盈将酒痛快饮下。
但不等他的酒入喉,子跃便不怀好意地问道:“侄儿只想问季父,近来可安”
“费心,大安。”
“果然,作孽多端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不知季父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曾见我那可怜的父王与长兄向你索命您可曾听见他们夜夜哭泣,邀您共赴黄泉”
“你”陈佗气得脸色发白,一拍桌子,菜肴洒了一地。
“大胆子跃,不容你侮辱国主”公子杵臼不等陈佗发落,立即让宫中护卫反剪双手,任凭二哥公子跃挣扎。
“冉酉大人,我想请教您,忤逆长辈,有悖于新君,该如何处置”杵臼问司寇冉酉。
冉酉作为前太子的近臣,对陈佗即位当然怀疑,但今日这场闹剧,他也有点吃不透,只能据实回答:“按律,禁闭三月,绞刑处置。”
杵臼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向陈佗献媚道:“大王,公子跃以下犯上,请按律责罚,以儆效尤”
子跃见亲弟弟毫无怜悯之心,竟投奔仇人的麾下,恼恨至极,遂在大殿上痛骂开来:“杵臼,你不知廉耻,你可知,父王与长兄就死在这无情无义的陈佗手里陈佗,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父王,请念及旧情,饶堂兄不死”陈佗独子陈完年方十四,却最是忠厚宽仁,虽然做了新太子,但仍然极力为堂兄子跃求情。
“你且坐下,寡人自有分寸。”陈佗对处置公子跃无动于衷,却将鹰一般的眼睛看向自斟自饮的子林。
子林看到叔父的态度,并不惊慌,他饮过一杯酒后,平静地说:“季父,侄儿文不敌太子贤才,武不及辕涛涂和杵臼勇猛,喜好对望闲云、风花雪月,于国政来说属不务正业。哈哈,我这样的废人是不堪国主录用的,不如让侄儿放逐田野,倒也恰然自乐。”
“你这么舍得都中繁华这一去,怕是永远只能做个匹夫,你可甘心”陈佗并不完全放心。
“有何不甘心桑女织,太史卜,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什么样的事,让织布的人来占卜,那才不甘心。侄儿去意已绝,还请季父成全。”
“也罢,留你不住,随你便罢”陈佗表面惋惜,内心却得意不已。真让三兄弟留在宫中归附于他,他也未必放心,如今一个即将坐监,一个出城放逐田野,还有一个留着打打下手,自然让他放心得多。他转身对司寇冉酉道:“子跃不辅助国主,反倒忤逆长辈,悖于新君,念及王侄情分,终生囚禁于大牢,不得释放”
一场小插曲很快就被宴会的乐舞喧嚣给掩盖了。子跃被押走,子林回到府中收拾行李,妻子鲁姬惊慌不已:“发生何事不是去庆贺新王欢宴了吗收拾行李为何故”子林也不说缘由,被问得不耐烦了,遂说:“以后好生照顾自己,我会很久不回来了。去哪里,你也别问,且当我死了。”鲁姬一听“哇”地哭了起来:“不管去哪里,你也带上我吧。”看丈夫不理他,只好啜泣着茫然地看着丈夫离他而去。
夜深,宫廷的夜宴仍没有散去的意思,公子林趁人不备,悄悄来到地牢。
牢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不知多少权贵进了这里就出不去了。子林见到昔日风光威武的二哥子跃,眼下成了潦倒的牢犯,心酸不已。
“二哥,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除掉陈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不要管我,务必要牢记我们的大计在外多加小心,都中事宜,自会有人告知你。”
“嗯,我只是担心陈佗等不及三个月就”
“不要担心我,倘若死于贼人之手,就当是泉下为父王尽孝心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报仇”子跃拳头捏得咯咯响,“哼,那陈佗是什么样的小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他只要有膏粱女色,哪里还管生死倒是陈完那小子颇有见地,年纪虽小却不得不防”
司寇冉酉藏匿于黑夜中,听得这番话,才知夜宴的一场闹剧,原来是三兄弟的隐忍与计谋,心里安慰不少。
子林匆匆走出地牢,向西南小路疾行。慌忙赶路中,忽闻林中有人招呼:“公子请留步,请听老夫一言”
子林惊了一跳,警惕问道:“林中何人,有何见教”
“公子勿要声张,是老夫。”司寇冉酉从林中现身,别有深意地看着月下的子林。
子林看着素来不多言的冉酉面色肃穆,不知是敌是友,只能先寒暄:“冉酉大人好兴致,在此独怜秋月。”
“月同人心,皎皎分明。适才公子与兄长的话,老夫一字不差地听了去。”冉酉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坦白。
子林脸色一冷,旋即跪下,道:“谢大人成全。”
冉酉抉起子林,故意反问:“公子不怕”
“宴席未散,大人若无成全之心,就不会在此与我赏月了。”子林仰头看天上的月亮,依然是那么圣洁,漠然嘲笑着世人的庸碌。
“敢问公子深夜出城,要去何处”
这话一下击中公子林的心,他喟叹道:“此番离都,既不能奔他国,又不能离域,想来想去,天下之大却委实无有清静之地,且信马由缰听天由命吧。”
“公子若不弃,老夫在莬地倒有一座草庐,我曾在此地避祸,背靠陉山,幽静无比。”冉酉拿出一支短短的骨笛给子林,“我养女狄英在那里居住,到时公子凭此物找她,她自会照顾您,地牢的犯人也不必担心了。”
子林接过骨笛,借着月光一瞧,见此物古朴可爱,甚是稀罕,于是好生藏于衣内,道一声:“多谢司寇大人,后会有期多保重。”
陈佗依然在宴饮,见冉酉进来便着人斟酒。陈完看看杵臼,再看看冉酉,总觉得心里像是搁着什么不痛快,又不知从何说起。于他而言,宛丘城像是一座令人发怵的深渊泥沼,子跃敢跳,子林可避,他却无可规避,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在里面呆着。陈完不知道,今日这番沉闷竟伴随他度过了他的青春年华。
2骨笛为媒暗结桃李
陉山苍莽,无甚多田地,除却稀少夷狄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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