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陈曹夫人见那双烧得模糊的双手从怀里抱出孩子来递到自己面前,包裹得紧实的孩子哭得跟她母亲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额头一个粉红的燎泡肿如桃仁,脸蛋儿火红滚烫。
“这是怎么回事孩子竟哭成这样,来人,快抱下去伺候,别倒了声气。”陈曹夫人无论多不喜欢媳妇,但对于孙女很重视,毕竟这是子林的第一个孩子,她还不知道会不会是子林最后一个孩子。她看着眼前的狄英面目全非,烧得鼓鼓胀胀的燎泡有的亮得像鱼鳔,有的又破裂流出黏糊的脓水。她不再那么害怕,转过身子去看狄英背后,这一看心一紧,还是忍不住捂住嘴,只差惊讶叫喊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狄英后背的皮肤烧得像是炭,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鲜红的肉在裂开的外皮下冒着热乎气,就这样滴沥着血水。想到几个时辰前,狄英还桀骜不驯地站在屋顶上雄姿英发,那黑如瀑布的长发,白如凝脂的肌肤,灵动的眼睛与饱满的双唇,无不彰显着青春傲人的美貌。从前的狄英不管走到哪里,都值得人驻足呆看,甭说是男人喜欢,就是女人也喜欢看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子迷恋上她,陈曹夫人一点不觉得奇怪。
可是,那个美人硬是被活生生烧成了癞子怪物。陈曹夫人不用体验,只消多看一眼就觉得生疼。听完狄英的控诉,陈曹夫人再也按捺不住。
“简直是毒妇从你们院里回殿,我细细思量觉着鲁姬病得蹊跷。你饱受恩宠,后继有嗣,根本不需示威,何况子林在时你没挑唆他休了鲁姬,何必要等他走后再来滋事。如今看你这样,才知果真是鲁姬设下了奸计啊唉,都怪我当日只以为你们姐妹吵闹,所以没放在心上,今日祸及你们母子快,快叫医官来治伤”陈曹夫人想摸摸狄英的脸安慰这个可怜人,却不知从何下手。
“夫人,事已至此,狄英唯有一个请求。”狄英的脸湿漉漉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脓水。
“你说”陈曹夫人命仆人抉起狄英。
“狄英求您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诉子林。如今他远在艽野,若知道这样的事,难免心有牵念,若置军务不顾,岂不是要累及众多无辜将士。”
“好好,我应你就是,难为你自身困顿,还记挂子林安危。”陈曹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叹道,“可惜啊,可惜,要不是你从前不知礼法,怎会叫人抓住把柄。怪只怪你天真无邪,不知道女人间的倾轧。也罢,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你赶紧去歇着吧,在我这里,我看谁敢动你们母子一根汗毛。”
狄英得到陈曹夫人的承诺,这才答应去治伤,靠一点信念苦苦支撑的躯体终于昏厥过去。
安顿好狄英母子,陈曹夫人立即传召宫廷禁卫军,要去子林府中看个究竟。作为整个内宫的掌权者,她决不允许任何忤逆阴狠的事情在她眼皮底下出现。她要亲自去到儿子府中,狠狠掌掴那个阴毒的女人。
“来人,围起来”陈曹夫人一声令下,禁卫军已经把子林府邸包围得严严实实。陈曹夫人推开大门,叫道:“贱人何在”
鲁姬见陈曹夫人带兵怒气冲冲地进来,反倒不像之前见到狄英那般惧怕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过去。鲁姬懒于整理仪容,只一副衣乱鬓散的模样对着婆婆福了福身。
陈曹夫人二话不说,径直上前扬手给了鲁姬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鲁姬的嘴角当场就流出了血。鲁姬捂着红肿的脸,讪讪道:“婆母何故大怒”
陈曹夫人不理会,只命近身伺候的老资格宫婢去下人房提奴才问话。
几个管事的奴才跪在太后的面前吓得魂飞魄散,连话也说不完整。老宫婢虎着脸骂道:“不知死活的贱婢,桓公夫人在此,还不从实招来,如若欺瞒定叫你们死得凄惨”
宫婢瞅瞅鲁姬,又瞅瞅陈曹夫人,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两边都是大人物,得罪谁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倒教这些当牛做马的人犯难。
鲁姬叹了口气,给下人们指条明路出来:“到了这般田地,你们也不要盲目护着我了,实话实说吧。”
管事的奴才这给鲁姬叩头请罪:“世妇恕罪,奴婢只能直言不讳了。”接着便把当日鲁姬阻止他们救火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陈曹夫人冷笑,反问鲁姬:“鲁姬,你良心何在,难道那火不是你放的吗”
鲁姬的陪嫁丫鬟飞云听此言,立即跪下辩解:“禀夫人,世妇阻拦救火不假,但绝没有纵火。当日世妇身子虚弱到何等程度,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连肚子的清汤都吐得没有了,何来力气纵火奴婢整夜陪着主子,妾妇的房舍着火都是奴婢把世妇唤醒的。”
陈曹夫人怒目圆睁,一脚将丫鬟踹倒在地:“放肆,老身问话,岂容你插嘴你们主子作恶多年,杀鸡焉用牛刀”
鲁姬抉起自己的丫鬟,对陈曹夫人赌咒道:“婆母若不信,只需叫人把我的寝室点燃,粉身碎骨,鲁姬绝不踏出火海半步。”
陈曹夫人深吸一口气,用冰冷的嗓音回绝道:“你想死了一干二净,没那么顺当。就算纵火者不是你,你难道就不是刽子手吗我可以不惜你这条贱命,但不会不保全我的儿子。从此后,翟儿你休想再碰。来人,把这个疯妇拉下去,严加看管,她若自尽,你们提头颅来见我”
鲁姬看着陈曹夫人离去的背影,忽然疯狂大笑:“哈哈,疯妇,我是个疯妇你们笑我是疯妇,难道这王城里的女人就不是疯妇了么”
疯狂的笑声惊扰了宁静的夜晚,蔡姬的宫内灯火阑珊。
蔡姬问心腹,子林的府中如何心腹将一切实情告知,蔡姬得意不已,随即拿出一包钱帀,劝心腹拿钱离开。心腹贪婪地把钱藏在胸口,一杯酒刚入喉管,立刻倒地身亡。蔡姬取出钱,命人把尸体拖走抛下王城后山深渊,那里野狼出没,实在是毁尸灭迹的天然场所。
杵臼把依偎的卫姬推开,跟着蔡姬的随从悄悄来到了蔡姬的寝室内。蔡姬得意的笑容不言自明。杵臼与蔡姬温存了半夜,心里想了一个更为阴毒的主意,一举拿下冉酉和子林。
几日后,狄英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溃烂得更严重。狄英照着铜镜,无法面对自己残缺丑陋的容颜。这个打击太过沉重,她没有信心面对自己,面对子林。她的骄傲随着容颜的毁灭流逝得一干二净。她甚至能想象到,即便这身重伤能好,身上该有多少嶙峋斑驳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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