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所得罪将军之处,也不宜擅自责罚。”
向宠所言不假,黄皓是宦官,赵舒的确没有权力处置,所以这么多日都没有找他的麻烦。今天他却偏偏送来一个机会,此时不报仇,更等何时赵舒沉声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昨夜病发,现在尚且昏迷塌上,黄皓竟然隐瞒诸公不报,只私下禀于本将军。此举何意欲陷吾于不忠不义之境,效法孝直故事。其心可诛,本当杀之,正因乃是陛下近侍,本将军才只是略作惩戒,等陛下龙体愈合之后,再由陛下亲自处置。”
向宠,吴懿等人都经历过法正之事,自然明白黄皓此举用意,不由都是怒行于色,不复再劝。听着黄皓一声声尖细的惨叫传来,赵舒心中高兴不已,转眼看着身后郭淮也是一脸钦佩之色。赵舒这样当众处置黄皓固然是要吐心中的一口恶气,更重要的是在众将面前表明态度,绝不仿效法正谋逆,而刘备之病,也就不能联想牵扯到赵舒的身上。
刘备既然染病在床,御林军也只好散去,赵舒本该带着众将入内问安,只是刘备还不曾苏醒,只是在门外侍立等候。黄皓受完刑罚之后,双股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抬下去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却仍将一双怨毒的眼神瞪着赵舒。是他自己不识抬举,难道怪赵舒么
约莫过了个半时辰,才又有一名宦官出来传诏,刘备已经苏醒,宣召赵舒等入内觐见。此宅原是赵舒旧时居住之处,房间原不很多,后来刘备东征之际,曾在府中住过一段时日,是以扩建不少,也改得面目全非。只有后院花草想是甚合刘备心意,保持不变,就在院内设下的寝宫。
刘备原本便是花甲老人,逢此大败,身体本就不好,在江夏退回荆州途中,便微有小恙。而且昨天又不知被严鹏怎样折腾,此刻面色苍白,躺在床塌之上,给赵舒的感觉就是快要断气一般。而严鹏却像无事一般,在一侧不停的忙碌伺候。
行礼之后,刘备用近似的声音,让赵舒等平身。赵舒起身奏道:“陛下既然龙体欠安,不妨就多在荆州修养些时日,何况孙权未必就此善罢甘休,陛下亲自坐镇在此,必保荆襄无碍。”此刻情形,不由得刘备不答应,其余众将自然也无异议。随后赵舒和众将又各自说些恭祝刘备早日康复之语,才告退出来。
回到郭淮府中,桓易,李韦,于圭,林杨等人都聚在一起,都是多日不见,就在郭府一起用饭。只是刘备在病中,不敢醉酒,以免落人口舌,只好浅尝则止,不曾尽兴。欢宴之后,乃摒退左右,商议如今之势。郭淮魏之降将,桓易本是吴人,李韦起于草莽,于圭有父遗命,林杨拔于行伍,都是赵舒的心腹之人,不作二想。
郭淮先道:“昨夜严鹏求见大哥,想必便是商议陛下之事。不知大哥究竟作何打算以小弟愚见,陛下此刻尚不宜崩殂于外,一则孔明保太子在西川,二则陆逊虎视于江夏,荆州不可再生变故。”
赵舒点了点头,道:“伯济之言甚是,吾如此行事,不过是要将陛下羁绊在外。等到局势稍定,再随其入川,不过陛下身边尚且有向宠等心腹御林,若陛下执意要起驾回川,便有些难办。”
郭淮笑道:“此事极易,大哥如今节制荆州诸路军马,关征东驻守江岸,襄阳岂能不谴将守御向宠随陛下日久,常称其能,此番兵败,其营独善,大哥何不保奏其为襄阳太守至于川中诸将,吴懿等辈在江夏尚且不愿代陛下死,能有几分忠心只要大哥好生拉拢,彼无兵无将,有事之时,能与大哥为敌么”
“伯济高论。”赵舒转眼看着旁边众人,桓易有勇有谋,却不擅长于勾心斗角,李韦,于圭,林杨等人便更不消说。遇事也只有郭淮能出上主意,不由让赵舒想起严鹏其人,能一眼将赵舒心机看穿,也却有不凡之处,若真能收作幕僚,也是一大良助。不过他先出卖法正,又出卖刘备,难保以后不出卖自己啊。
郭淮却哪里知道赵舒心里想了那么远,又继续道:“大哥,还有一处兵马,至今不曾有消息,还需多加小心。”
赵舒知道他说的长沙赵云的偏师。赵云所部原本节节取胜,将孙桓围困在长沙城内。赵舒恐怕其获取全胜,影响刘备战败的结果,于是让天翼回族中转告乃父,对赵云阳奉阴违,孙桓才得以保全。如今距离刘备兵败,已经有些时日,却不见天翼任何回报,确实让人有些担心。赵舒点了点头,道:“既然襄阳派人前往,武陵也当派人,桓将军走一遭如何”
桓易起身道:“末将遵命。”又商议片刻,乃各自散去。桓易自点兵去武陵,赵舒也调向宠去襄阳,以于圭辅之。向宠先时不愿,最后赵舒乃以皇命压之,而且向宠才干有目共同睹,众将也无从辩驳,向宠无可奈何只好前往襄阳赴任。
刘备躺在塌上,看着为他号脉的严鹏,此人心中只有对东吴孙氏的仇恨,当初若非是自己答应伐吴,便不会出卖法正。而今自己伐吴大败,他对自己的忠心,还剩几何
“以陛下脉象来看,病情虽无大碍,却还要拖上些时日,只要陛下安心调养,自然能痊愈。”严鹏说完之后,又提笔开下一副方子,道:“前几日的药方不宜再用,可以此方服之。”
刘备点了点头,乃命人接下。严鹏便要告退,刘备却唤住,问道:“前几日赵舒奏请以向宠为襄阳太守,升平以为其意若何”
严鹏回道:“向将军晓畅军事,陛下也常称赞。襄阳乃是国之重镇,非向将军不能守,赵将军举人唯贤,以微臣看来,并无不妥之处。”
刘备点了点头,道:“升平所言是极,可先告退。”等严鹏离开之后,黄皓靠上前,道:“小人出宫为陛下抓药。”
刘备转眼看着他,这样的宦官小人,自己一向是不屑的,大汉的天下便是乱起于十常侍之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倚重他们。已故的法正,成都的孔明,还有只眼前的赵舒,哪一个不是心怀叵测
刘备突然想起了三十八年前的那个桃园,那时黄巾乱起,自己与关羽,张飞结义,逐郡起兵,怀着满腔的热血,要安定汉室天下,恢复景皇帝玄孙的家业。可是地方坐大,皇权旁落,先有董卓,后是曹操,自己乃是皇家贵胄,岂能屈居其下是以从徐州,新野,再败退到江夏,终于联合孙权抵制住了曹操统一天下的脚步。自己也如虎下山,龙入海,先占荆州,后得两川,成就了一番基业,手下文武鼎盛,兵甲精足。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部属之间,派系林立,而自己也不能再完全的相信任何人,也就包括和自己一同起兵的兄弟,关羽。在自己的猜忌之下,派遣赵舒入荆州,本是想要其与关羽互相节制,谁料得赵舒居然就独霸了荆州。法正谋逆之时,自己乘机收回了荆州兵权,却又走错了一着棋。伐吴大败,又使得赵舒死灰复燃,重新掌取了兵权。自己也被羁绊在荆州,该当如何现在只有孔明能与之周旋,可是孔明即便获胜,也无异于是饮鸠止渴。二弟,为兄错了。
“陛下。”黄皓看刘备默然不语,又只好再轻声呼喊。
刘备眼看着黄皓,向宠已经被调走,吴懿指点禁军,虽然是姻亲,却如何信得这传递消息到成都的差事,也就只能是黄皓这样的阉人去办了。刘备轻微咳嗽一声,问道:“黄皓,朕听闻几日前,你被赵将军责打,如今棍伤未愈,如何能让你去跑腿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