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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维虽然表面上十分热情,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褒奖与提升。姜维不是平常的人,也不是傻子,能感觉出赵舒对自己存在的或多或少的警戒心理,难道是因为自己是降将的缘故但荆州的郭淮不也是魏国的降将么姜维虽然不能猜透赵舒心中的根本原因,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所以才会用心地讨好魏延。毕竟现在整个蜀汉朝堂之上,能与赵舒抗衡的,大约也只有魏延一人而已。

看到魏延良久没有说话,心知对方已经被自己说动,姜维便又上前少许,道:“卑职不过是臆断之言,若有错失,望将军不要责怪。只是将军可回忆以前,大将军生病之时,可有拒绝众将探视”

魏延正有所思,听姜维这么一问,随口便答道:“不曾有过,果然有些古怪。”话刚说完,顿时发觉自己失言,急忙强笑道:“或者真有不便之处,你我不通医理,自然见怪。”论及心机城府,魏延自是远远不及姜维,知道他不过是推委之词,心中怕不比自己还要着急,当下又道:“卑职随大将军日浅,但也明白大将军乃国之柱石,若是有个长短,只怕”说到这里,却又不再说下去,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便注视魏延表情的变化。

魏延虽然心计不重,但事关自己,也不得不多考虑几分。赵舒病得奇怪,病后又不会众将,更是奇怪,难道真的是异非寻常的重病不成若真是如此,一旦赵舒故去之后,这蜀汉朝廷的掌权者又将会是谁从爵位资历来说,魏延自然是不二人选。可是魏延与赵舒之间的交情亲而疏,疏而又亲,就此而言,赵舒将后事托付与桓易或者郭淮也都是不无可能。更何况赵舒在病中,将援救街亭的任务指派给了桓易,其中莫非就有隐含之意不成魏延自己性格刚毅,别说与朝廷里的一般文臣,就是与营中的一干将领也不见有什么过人的交情,日后真若有了争执,定然不会得到什么支持。

倘若赵舒健在,魏延断不会生出什么夺权之心,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却又万万不想再让桓易或者是郭淮爬到自己的脑袋顶上。抬眼看见姜维还着望着自己,不禁道:“某向知伯约谋略过人,必有良策教我。”

姜维说了半天的话,等的也不过就是魏延的这一句话,当即便道:“常言道未雨绸缪,此刻将军虽然不清楚大将军病情如何,但却不能不先作准备。大将军使桓安汉领兵出征,就算没有让其掌兵之意,也必有使之立功之心。将军不妨”说着便靠上前去向魏延一阵耳语,只将魏延听得连连点头。

过不多久,魏延便又离开自己营帐前往赵舒帐前求见。叶枫见对方去而复返,心中大是不悦,仍旧阻拦不肯让其入内。魏延这次却是脾气大好,见叶枫不肯放行,也不再争执,只是退到旁边,道:“大将军不醒,某便在此等候,等大将军醒来,再见不迟。”大有一副不见赵舒,誓不罢休之势。叶枫虽然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两人的说话,句句传入赵舒的耳中。原本与吕容在帐中说笑,心想着马上就要收兵回汉中,不再征战,心情大好,却被魏延这一来,搅了兴致。知道躲是躲不过,何况退兵之事,迟早也要征求魏延的同意,于是赵舒再俄延片刻,便让吕容请魏延入帐。

赵舒既然是装病,也难免下了一番工夫,在脸上作了些手脚,看上去十分的憔悴。魏延问安之后,赵舒努力在吕容的扶持之下,稍微坐起身子,勉强道:“贱躯染疾,有劳将军挂怀,实感歉疚。”魏延急忙客气地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大将身担军国大任,还望能善养身体,以图大计。”

赵舒当然明白魏延口中的“大计”是什么,但打心眼里不愿意进取长安,望着魏延平静的表情,心中突然一动,道:“吾染病颇深,暂不能打理军中事务,一切便皆有仗将军。”乃转头谓吕容道:“取我大将军印来。”吕容不想赵舒会出此一言,还不及动身去取,魏延却先行下拜,道:“末将何敢将军乃三军主帅,偶染小疾,不日便可痊愈。眼前并无战事,诸将各有其职,大将军用心养病便是。”再三推辞。

赵舒看着魏延跪拜的身影,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刚才的话,道:“将军请起。”魏延并不起身,复道:“末将还有一事要禀。”赵舒本来是装病,现在却越来越入戏,有气无力地问道:“何事”魏延抬头看着赵舒,一字一句地道:“末将军请将军能暂退兵汉中。”

打从魏延一进帐,赵舒就在不住的盘算如何能劝说魏延退兵,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地开口说了出来。赵舒反到没了准备,除了心中大喜之外,竟不知该对魏延说些什么。还是吕容在旁边接口道:“大将军病势沉重,只怕暂时不能长途行军。”赵舒顿时暗道惭愧,想自己借病不肯出兵进取长安,难道以重病之身,就能忍受长途跋涉,随军退回汉中么这样岂摆明了说自己是在装病,还好吕容心思细腻,担心是魏延的试探之言,所以才抢先回答。

魏延似乎知道必然是这样的答案,便又继续道:“大将军身体不便,三军无帅,自是不能再与曹魏交战。以末将愚见,不如分兵扼守各处关隘,大军退回汉中休整,以备来年。既然大将军暂时不能忍受军旅劳顿,可先在此休养些时候。末将可先带本部兵马退回汉中,一则节省钱粮,二则也能充实汉中守备,以免大军长期滞留陇西给曹军以可乘之机。”

既然商定退兵,那么再将这数万大军滞留在陇西确实只是浪费粮草,川中粮草转运出来就算有木牛流马也不是十分的方便。魏延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赵舒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本来他的心中就打有退兵的主意,如今难得最大的阻碍魏延松口,自然是答应下来,道:“大军长时间在外,汉中空虚确实不便。难得将军考虑如此周详,将军大可先回汉中,吾病情稍可便退回汉中,再与将军商议后图之策。”听赵舒答应自己的请求,魏延这才起身告辞。赵舒也不挽留,乃让吕容代自己将其送出帐外。

赵舒之所以装病,不过就是因为想要退兵,现在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心中自然高兴不已。等吕容回来,便张开双臂,道:“宝贝,我们终于可以再过几天安稳日子了。”吕容不想让他扫兴,靠入赵舒怀中,道:“朝廷有你这样的大将军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不兴干戈,自然于民有利,当然该喜才是。”赵舒心中的巨石落下,轻轻在吕容的脸上亲了一下,道:“再说我总不能丢下夫人一人生产吧”吕容已是有孕在身,若是继续进兵攻取长安,自然是不能随在军中。战事一旦旷时日久,吕容生产之时,赵舒想要陪伴在身边,自然也就成了奢望。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独自分娩听到赵舒这么说,吕容心中自是无限的幸福,身体也靠得更紧。

两人温存片刻,吕容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道:“魏将军一向主张征战,今日却一反常态,你就不担心么”赵舒的心里又何尝不见疑,从魏延进帐之时,赵舒就觉得魏延神情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有什么不妥,所以才有让将印之事。更多的便是想试探一番,以魏延平日的脾性,在赵舒生病不能理事的情况之下,肯定当仁不让。可是今天魏延却出奇的谦逊,居然再三的推辞,赵舒心里便越发地起疑,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gu903();回想当年自己孤身进入长沙,劝说魏延归降刘备,之后魏延便以赵舒亲信一系自居。只是后来赵舒身陷许都,魏延才不得不转靠孔明,若不是这样,只怕便与黄忠一般死得不明不白也未可知。所以赵舒并不怪魏延,才敢在后来与孔明争夺成都之事,亲自前往汉中劝说对方。两人的关系可以说相当的微妙,既不像李严等人一般,处处需要堤防,却又不能像桓易一般的推心置腹。朋友与敌人也就是在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