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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先前因郭建仪领了户部的差使,着手追查周侍郎贪墨亏空案件,起初尚有些难以下手,不料两个月后,周侍郎忽然在狱中暴毙了。
详细审了当时的狱卒人等,都说并无异样,又传仵作验尸,却竟然是自缢身亡的。
郭建仪见了这许多呈报,又看在场众官吏,众人虽都不言语,却是人人皆知,这周侍郎绝非无缘无故“自缢身亡”,且不论他是自缢还是他杀,这背后只怕都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如此人证没了,办案自然更添了几分难度,郭建仪因叫众人仔细审问,把这段时候前来探监的尽数过一遍,却找到一个太子府的少詹事,于是便派人请来再问。
那少詹事虽不曾吐露什么,但总被人盯着问,到底不妥,一来二去,不免惹得太子动了怒,曾私底下说过一句:“好个郭建仪,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这般的狠话,本是私下泄愤,也不知如何竟传了出来。
郭建仪不以为意,仍是自行其事,不料竟在这一日晚间,出户部往家去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两个蒙面人来,持刀行凶,十分凶悍,竟杀了一名随从,又伤了一人,连郭建仪也差点命丧刀口,亏得有巡城兵马路过,才及时救了。
且说应佩说完,怀真的心兀自突突乱跳,便忙又问:“小表舅如今怎么样?可还好?”
应佩道:“妹妹且放心,我听了消息后,立刻先去郭府探望,小表叔手臂上有一道伤,只并不重……我见他府里人太多,也不好多留,只打听了详细就回来了。”
只因听闻郭侍郎遇刺,因此一时许多官员到郭府探望慰问,此事连成帝也知道了,当即雷霆大怒,叫查凶嫌,又派太监到郭府亲自探抚郭建仪。
怀真听说无大碍,才略放了心,便道:“可恨可恨!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胆大。”
应佩叹了声,说道:“满城的人都在议论,只说是太子所为呢。”说着,又放低了声音,道:“小表舅追查的户部旧案,听说已经查到了太子头上,前阵子太子还因此大怒……所以……”说到这里,便停了口。
怀真对这些朝堂上的事只是一知半解,琢磨了会儿,便道:“我听娘说,今儿爹还没回来,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件事?”
应佩点点头道:“多半也到郭府去看小表舅了。妹妹只别担心,横竖我跟你说了究竟,只怕你从别人嘴里知道,反不知底细,白担惊受怕的,因此我才先跑来跟你说。”怀真见他体贴,自也欣慰。
两个人说到这里,忽然听外间丫头说道:“有些古怪,怎么忽然叫众人都自回屋子,不许出门的?”
怀真不懂这话,便叫进来问,一个小丫头便道:“方才门上的大娘说,叫众人都自回房内,不许走动,有事儿呢。”
应佩跟怀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如何。
应佩道:“我出去看看。”说着便出了房,往门外去。
不料才走到门口,便被几个婆子当面拦住,当前一个,竟是老太君房内的周嬷嬷,便笑道:“原来少爷也在这里,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哥儿呢。”
应佩便道:“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们这一大帮子人,是要做什么?”
这周嬷嬷道:“少爷有所不知,因老太太房内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怕是小丫头们一个不留神拿错了,故而叫我们各院各门的寻寻看。”
应佩听了这话,便知道有异常,当下道:“我母亲这里也要搜?”
周嬷嬷笑道:“并不是单独搜这里,其他的各房都要一一看过呢。少爷别拦着我们,免得误了老太君的差使,就不好说了。”
一语说完,便带着人走了进来,竟在东院内找了起来,怀真已经于屋内听见了,心里一想,并不出去,因此刻李贤淑不在家,怀真便叫吉祥过去告诉应佩,快跟着她们到父母的房中去,不可疏忽。
应佩本正有些发呆,吉祥来悄悄一说,才醒悟过来,忙也跟这老婆子们过去,此刻李贤淑房内几个丫鬟都也不知如何,其中一个是跟随李贤淑常了的大丫头,唤作阿馥,倒是有些见识胆量,便赔着笑道:“各位老奶奶们,可不知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我们二奶奶不在家,别给她把东西翻乱了,二奶奶回来只骂我们,何不说了出来,让我们也帮着找?还快当些呢。”
那周嬷嬷听了,便道:“倘若说了反走漏了消息,更给人藏起来也未可知,还是我们亲自找一找方便些。”
阿馥心中着急,还想再拦着,应佩已经进来,见她们手脚粗鲁,显然是大不成个体统,当下动了怒,便喝道:“究竟是怎么样?这是正经主子的房间,你们当贼一样翻找不成?你们纵不把我母亲放在眼里,等二爷回来了,你们敢也这么放肆?”
众老婆子们听见了,这才有些慢了手脚,周嬷嬷因是老太君房内的老嬷嬷,从来应佩春晖等见了她也只都毕恭毕敬,当长辈对待似的,自恃有些体面,便道:“佩哥儿,你且先不用说这话,方才说了,又不是单搜这屋里的……”
应佩不待她说完,便喝道:“别的地方要如何我不管,你们哪怕把房子都平了呢?这屋里二奶奶跟二爷都不在,轮不到你们来乱翻,都快给我出去!”
这周嬷嬷素来被奉承惯了,又仗着是领的老太君的差使,料不到应佩竟能这样疾言厉色起来,一时有些气道:“想不到佩哥儿竟也这样糊涂起来了……纵然二爷二奶奶再大,也能大过老太君去?你竟在这儿这般放肆,成什么体统?”
应佩仍是冷笑看她,道:“若这叫做没体统,今儿我便不管这体统了!”
周嬷嬷见他毫不退让,无法,只好皱眉说道:“好好好,也罢了,回头就这般对老太君禀明就是了!”说着,又叫老婆子出去搜其他屋子。
应佩见她们仿佛要去怀真的房内,更是喝道:“站住!妹妹的房子,却也轮不到你们搜。”
这会儿应怀真已经从屋里出来,见状笑道:“是怎么了,为何听着像是哥哥动了怒似的?这几个奶奶都是老太君房内的嬷嬷们,体面的很,哥哥怎么没大没小的。”
周嬷嬷知道她素来得宠,又闻得说的动听,却也带几分笑,道:“姑娘这话是正经道理,我们原本是领了老太君的令,才过来……”
怀真越发和气笑道:“嬷嬷们领了差事,自然是辛苦了,哥哥倘有什么不是,我且替他请罪罢了。”
周嬷嬷见她这般客气,便满面堆笑道:“这并不敢当,只是……”
怀真不待她说完,便敛了笑,道:“只是我哥哥虽然是正经儿公府的大家公子,年纪尚轻不如何懂事罢了,嬷嬷们却个个是老太君跟前得力的能人,怎么也不懂道理起来,哥哥再有个言差语错,他也毕竟是主子,嬷嬷们再体面尊重,到底也是奴才,平日里他念在老太君面上,多尊重你们些,是他的礼数,如今惹怒了他,难道嬷嬷们竟也要拿出老太君的款儿来,认真责罚他不成?主子奴才的都倒了个儿了,怪不得如今嬷嬷们敢来尽兴地搜主子的屋呢。”
周嬷嬷跟一干婆子们都目瞪口呆,万想不到怀真竟会说出这话来,一时之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竟无话可答。
怀真又冷笑道:“今儿虽然是老太君的命令,让嬷嬷们兴风作浪肆无忌惮的,赶明老太君换了主意,且看嬷嬷们还仰仗谁去呢?且也别太兴头过了,都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众人闻听,都有些胆寒,原来他们素来知道怀真得宠,却只因怀真总是少言寡语,十分乖静温柔,故而只当她因生得模样好脾气好,且很投老人家们的缘法罢了,却没想到她平日里不肯开口,但凡一开口,便挥刀使剑一样,能杀死一群的人呢。
她们平日里见李贤淑管家,偏料理的妥妥当当,心里本就有些不服,今番前来,更满心想要在东院内大干一场,不料被应佩强行拦阻,又被怀真如此说了一番,顿时那气焰便灭了下去。
周嬷嬷虽然有些仗着老太君的势力,但却也的确是个有眼色心思快的人,见势不妙,当下便讪笑道:“姑娘说的很是!其实我们何尝又愿意来?只不过委实是出了一件大事罢了。我心里也知道姑娘这屋里不能搜,只不过来做个样子呢。”
说着,便自个儿给自个儿一个台阶,回头却对着手下的众人,就竖眼喝道:“一帮没眼色的,我只叫你们随便看一看就罢了,你们竟当真翻找起来,如今惹怒了姑娘,却叫我吃不是呢!”
众人忙都向着怀真赔不是,应佩在后看了,才也松了口气。
周嬷嬷因吃了一鼻子灰,做作了一番,便要退出去,不料怀真唤住她,道:“嬷嬷且留步。”
周嬷嬷只好退了回来,此刻已经全然不敢放肆,陪笑道:“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怀真见其他老婆子都在外头,才问道:“嬷嬷,你同我说一句实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周嬷嬷本受了老太君的指使,有意隐瞒不说,想到方才怀真话中层说“给自己留条后路”,又见怀真小小年纪,委实不容人小觑的,当下才格外压低了嗓子,道:“既然姑娘问了,我不敢瞒着……姑娘也万万别张扬出去,只因此事干系甚大,——先前太太不是病着呢?请了那么多太医也没有效用……不料今儿有丫鬟失手掉了个茶盅在地上,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在太太床底下……有这样一个扎着针的写着生辰八字的小人儿!”说着,就用手比划了一下。
怀真吃了一惊,浑身有些微凉,道:“是巫咒?”
周嬷嬷点点头,又低声说道:“大家伙儿都吓坏了,又不敢声张,忙先报了老太君,老太君大怒,当即就叫我们在各院内搜查,只找一找可还有没有这等东西了……”
怀真暗中心惊,谢过这周嬷嬷,那一干人等才去,应佩便走来问道:“妹妹,到底是怎么样呢?”
此刻二房的丫鬟们便忙着收拾被弄乱的物件儿,怀真把应佩拉到里间,悄悄将周嬷嬷的话说了,应佩惊道:“这还了得?咱们府内竟也出了这种事?”
巫咒之事其实在本朝并不多见,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罢了,据闻在前朝,就曾因巫咒大行其道,最后竟酿成了一场极轰动的血案,虽然只是耳闻,却也极骇人的,又哪里想到自己家也出了这种事呢。
怀真忙安抚他,道:“哥哥别把此事跟别人说,只是……娘为何还不回来?哥哥你倒是先出去找找,看看娘在哪里呢?”
应佩对怀真的话自然惟命是从,便道:“妹妹放心,我即刻去看看就是了。”
怀真又叮嘱了他几句,无非是叫他不要露出行迹之类,应佩才去了。
应佩因见怀真提到李贤淑时候,神情更是不安,也不及再问什么,便忙出门去寻李贤淑。
谁知才一出东院,走了不多时,就见到周嬷嬷领着那几个婆子,正好是从应蕊的房中出来。
应佩本不愿理会这干人等,然而远远地看着,却见周嬷嬷脸上仿佛有些志得意满之色,兴冲冲地往前一径去了,竟也没留心他。
应佩呆了一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乱跳,忙紧走几步,且不去寻李贤淑,只拐弯往应蕊所住的院子而去。
进了门往内,还未到里间,忽然听有个人道:“啧啧,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太素日里对你是何等的好,你为何反竟是这样害人?”
应佩大惊,听出是个婆子的声音,只不知她到底在跟谁说话,忙欲掀起帘子入内,就听那婆子又道:“如今周奶奶已经去回老太君了,少不得回头还审问你,本是好端端地小姐,怎么竟干出这歹毒丧良心的事儿来,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信的……你不说话也罢了,且都这般安安静静地倒也好,周奶奶吩咐我们看着呢,倘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也难以交差了。”
应佩听了这句,猛地倒退一步,虽然明白这婆子话中的意思,却又有些无法相信,思来想去,且不进屋内,反转过身,放轻了脚步,快快地出了院子。
应佩跑出应蕊的院落,站在门口,心急如焚,一时不知是要先去找李贤淑呢,还是先赶紧回去告诉应怀真此事。
左右为难了片刻,还是先去寻李贤淑,一口气跑到上房,那里的人却说二奶奶不在,叫他往老太君那边去。
应佩心中焦急,忙忙地走到半路,忽然间一人从外头进来,应佩一眼看见,顿时如见了救星,忙三两步跑上前去,道:“父亲!您可回来了!”
应兰风见他神色慌张,便停住脚问道:“怎么了?”
应佩忙把方才周嬷嬷领人搜查房子,怀真如何问出实情,方才自己无意中又撞见周嬷嬷带人趾高气扬地从应蕊房中出来,又如何偷听到应蕊房中说话的事,统统跟应兰风说了一遍。
应兰风听罢之后,却并不见如何诧异,只微微思忖,便仍叫应佩去找李贤淑,自己却转身,往前而行。
不多时候便来到应蕊房中,谁知屋内静悄悄地,应蕊跟两个丫鬟竟都不在此处了。
应兰风站在空空的房中,半晌,才转身自回到东院,见怀真正站在门口发呆,应兰风便笑着走过去,道:“这门口上风大,又出什么神呢?”
怀真见他回来了,心才安稳下来,便道:“爹,方才有人来搜检房子……你可知道缘由了?”
应兰风道:“才遇到你哥哥,都跟我说了。”说罢之后,便又一笑,拉住她的手,将怀真从门口带到屋里,温声道:“放心,这件事儿我尽都知道了,跟咱们不相干,你也不必理会。”
怀真见他云淡风轻的,虽然不信,但倒也不好一直追问,便又想到郭建仪,于是问道:“我听闻小表舅遇刺了,爹可去看过他了?究竟如何呢?”
应兰风道:“必然也是佩儿跟你说的?这个孩子几时学的这样嘴快。”
怀真见他仿佛是个责怪的意思,便道:“哥哥乃是好意,总比我从别人口中听三不听四的瞎担心要好。”
应兰风见她维护着应佩,才笑道:“爹知道你的心……也不碍事,只是手臂上划伤了一道,虽然不免受些惊吓,总是有惊无险的。”
怀真听他跟应佩说的一样,才点点头,应兰风怕她心里积压着事儿,便故意又道:“你猜这一回,是谁救了你小表舅的呢?”
怀真有些意外,便问:“这个哥哥并没跟我说,可是什么人?”
应兰风便笑道:“可不正是凌绝的兄长,亲卫都统凌景深么?亏得他当时率军经过,不然的话可就无可挽回了。”
应兰风说着,便又笑着赞道:“凌家这两兄弟,一武一文,文武双全,却都是一样出色的人物,不错,不错。”说话间,就又看怀真。
怀真察觉应兰风的眼中别有深意,便哼道:“爹你不用这样,但凡找到机会,就在我跟前儿变着法的夸他们……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世间多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不然也就没有衣冠禽兽之说了。”
应兰风见她褒贬的这样厉害,不由挑眉。怀真却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好好地又提他们做什么,平添心烦……娘怎么还不回来呢?”
正说着,外头丫鬟道:“二奶奶回来了。”
怀真忙起身,抬头就见应佩同李贤淑两个进了门来。
李贤淑见应兰风也在屋里,不及理会,已被怀真迎着,问道:“娘,这外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贤淑见她问,才叹了口气,道:“这倒是也难说,先前我在老太君房中,忽然就把我打发出来了,有几个老嬷嬷鬼鬼祟祟的不知怎么样呢,过了会子才又叫我进去,竟像是防着我,方才回来的路上我才听佩儿说了,敢情是为了那什么巫咒的事儿。”
应兰风一字不发,李贤淑回头看他,哼道:“你们这府里越发厉害了,说搜检就搜检,床底下找出个作祟的偶人,第一个竟疑心到我身上,只因三奶奶病了,每日里都是我尽心竭力地操持,如今竟把我当贼一样防备。”
李贤淑说着,不免又冷笑道:“方才佩儿又跟我说,原来是把蕊儿捉了去,竟是那丫头弄得鬼,却仍是一点消息也不叫我知道……我算是蕊儿半个娘,难不成是怕我护着她?或者是觉着我教导不力,仍是连我也怀疑上了?”
应兰风咳嗽了声,待要拦已经来不及,怀真听见了,便忙问道:“这是什么话,跟蕊姐姐相关?”
李贤淑没想到怀真尚不知情,先看一眼应兰风,见他面色淡淡地,不免有些心虚,仍是道:“罢了,就算是瞒着一时,以后还能一直瞒着不成?如今人家已经是有心针对,又怕什么说出来呢?”
当下,应佩就把在杨姨娘房中偷听到的话都跟怀真说了,怀真抬手扶住额头,半晌,便幽幽叹了口气。
应兰风见怀真如此,便又安抚说道:“不必先忧心起来,这件事未必是真的,又或许是别人栽赃的呢?”怀真微微点了点头。
应佩闻言忙道:“必然是有人故意栽赃,方才她们在这屋里乱搜,给妹妹跟我拦住了,然而我看那架势,很有些穷凶极恶似的,其中不知有什么鬼呢。如今又把蕊儿拉了去,也不知道将如何处置她?”
应兰风不回答,只对怀真和颜悦色说道:“真儿,你回房去,我跟你娘和哥哥商议商议此事。”
怀真诧异,不愿离开,便问道:“有些什么话,竟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
应兰风道:“你年纪还小,且这些事不跟你相干,难道我们三个竟料理不了不成?”
李贤淑闻言,忙也劝说:“好孩子,快听你爹的话,回屋去罢,好歹我们商议成了,再跟你说就是了,自然不会悄悄瞒着你呢。”
怀真看看两人,又看一眼应兰风,终于低下头去,丫鬟陪着,就自回房中去了。
应兰风见怀真回房,才缓缓道:“我看这件事,只怕不是外人弄鬼,府内其他人没有这般胆量对太太下手,只怕还是蕊儿一时想不开。”
应佩目瞪口呆,见他神色不愉,便道:“爹,好歹、好歹先救一救蕊儿妹妹呢?”
应兰风淡淡道:“不用慌,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应佩不明白他究竟何意,李贤淑道:“自然是不至于害死蕊儿,只不过以后……可如何是好呢,这件事闹得老太君都知道了,只怕难以善了。”又道:“自打那小人儿拿出之后,夫人的情形果然好了些,如今已经能喝药了,蕊儿到底是怎么想不开,竟用这法子?”
应兰风抬眸看向李贤淑,道:“事到如今,我且同你们说实话,蕊儿一直怀疑,是太太害死了她亲娘的,故而才铤而走险,用这法子替杨姨娘报仇罢了。”
李贤淑听了,猛然也看应兰风,却并不言语。
应佩惊问:“这是真的?”
应兰风道:“这个丫头心性虽有些偏激,但如此的行事手法,不像是她一个闺阁小姐所能做出来的。”
李贤淑心中一动,便道:“你是什么意思?”
应兰风道:“她从来跟外头的人接触有限,又哪里懂这些法子?我倒不是怕别的……只是如今她人在老太君那边,倘或……”
应佩听了这种种言语,忍不住有些胆战心惊。李贤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她会说是我教唆的?当初她就恨极了我,若是此刻说是我教导她这样,倒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