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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听了小唐所说,才知他已经猜到了,心中一动,反道:“三爷说的什么?我并不知道。”推了一把,又要走开。
小唐在外应酬交际,不过平常,纵然在街头跟王浣溪见面……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细说起来,不过是浣溪行事太贸然无规矩罢了,何况若是两人有什么,又如何能在街头这样……
此事,若换作别的人,只怕当面儿便问出来了。偏怀真是个多心的,又因满心是他,故而格外谨慎,虽有些“眼底揉不进沙子”之意,却越发不愿就当一件事儿似的问出来,免得叫他以为自己小性儿吃醋,连他跟人当街说话都不许了。
小唐见她否认,笑道:“当真不是为了这个?”
怀真回头看他一眼,哼道:“我何尝提一个字儿了?倒是你自个儿先说出来……莫不是心虚?”说着,便很有不虞之色。
小唐望着她含恼带嗔之态,道:“我又心虚什么?本来我并没把这个当件事儿,所以竟忘了,也不想对你提起,免得你多心,不料竟是这样巧,偏给你看见了,可见我是半点儿的私心也不能藏……”
怀真本来想笑,却又忍着,又点头冷道:“这可是三爷说的,连私心两个字都有了……以后,可不知还有私……什么呢?”
小唐禁不住,便笑起来,将她着紧抱住,道:“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偏来说这误解的话,我还有私什么?可知我所有的私心私情,都是在你身上。”
怀真咬着唇,只不理会。
小唐叹道:“其实,我今儿也有些意外,才从凌府出来,就撞见了王家那丫头,看她满面着急,本还以为是公府里有事……”
怀真静静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道:“她自打去了女学,何曾回过公府?自然是特特去见人的。”
小唐从未见过怀真这般吃醋拈酸似的模样……心中竟觉受用,不由在腮上亲了口。
怀真瞪他一眼,道:“不好好说话,只管乱闹些什么?”
小唐见她如此,心中转念,倒是有些不大好说了。
原来,倒果然如怀真所说,王浣溪的的确确是去寻小唐的。
彼时,小唐同赵永慕一块儿,正从凌府出来,因大街上不便说话,永慕乘着轿子自去了,小唐正欲上马,便见一辆马车过来,有人下车,上前见礼,却正是王浣溪。
小唐不知她如今已经在女学了,未免诧异,正思忖是否是应公府有事,然而左右看看,又并没有其他人。
此刻王浣溪行了礼,便抬头看他,红着眼圈儿道:“先前听闻大人出事,浣溪心中着实难安……昨儿又听说大人平安回来,并不知真假,故而贸然来见,还请见谅。”说话间,眼睛里便含了泪。
小唐不知她来意到底如何,又听这话似有些蹊跷,便皱眉问道:“你……自何处来?”
浣溪道:“如今……浣溪住在太子殿下的女学之内,跟随老师们学习。”
小唐虽听闻赵永慕略说了两句关于女学之事,却没想到王浣溪也在,意外之余,不由一笑:“是么?原来你也去了。”
浣溪听他声音里带有几分笑意,便定了神,抬头看向小唐面上,颤声又道:“浣溪知道,大人通晓六国言语,是以浣溪也想着如大人一般,学有所成。倘若有朝一日,浣溪学成,而女子也可以……为国效力,大人可愿意留浣溪在礼部?纵然是当个端茶递水的婢女,浣溪也自愿意。”
小唐听着她先头两句话,还是微笑着,听到最后一句,却又微微蹙眉,敛了笑。
小唐看了她片刻,终于沉沉说道:“你倒是要先想好了,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浣溪一愣,不知他是何意,还要再问。小唐已经转身欲走,浣溪忙道:“大人!”
小唐回头,浣溪眼睁睁看着他,忽地说道:“大人……终于平安归来,这真是我一辈子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小唐拧眉,又看了她片刻,才一点头,翻身上马自去了。王浣溪站在原地,兀自看着,直到他身影消失,才复上车。
先前王浣溪两度找上小唐,小唐只以为她自有一番志向,虽然有些破格逾矩,倒也罢了。
何况正好儿他心底也正思谋女学之事,不免正合了这意思,只是希望王浣溪可以在正途之上行事。
不料今日又见到她,知道她入了女学,正自有几分欣慰,忽地又见她是这般情形……观其言行,却仿佛对他……别有一番深意,这才醒悟几分。
因小唐自小到大,端重自持,极少有什么桃花,就算先前跟*有过婚约之时,*那样外向的性情,也不敢着意同他亲近,因此虽然是个金玉之质,也自是许多名门淑媛的春闺梦里之人,但真正敢对他示好亲近的,却是绝少。
昔日的六公主,因出身尊贵,性情泼辣,倒也罢了,近来的扶桑妖女,也是个放/浪无矩的,不值一提……倒是想不到,王浣溪出身原本也算教养规谨的世家,竟也大胆心存此意。
然而这对小唐来说,虽然意外,却也只当是一粒尘沙似的罢了,连拂一把都不必,更不值得放在心上。
何况王浣溪对他而言,只有另一重的意义,那便是女学的经营到底会如何,除此之外的其他,只是视若无物而已,更不值得特意同怀真说起。
原本这件事也跟他无关,不料怀真偏生知道了,可如今说浣溪对他有意的话,必然会让怀真不高兴,却又何必呢。
更何况区区一个王浣溪,于他而言,注定是过眼云烟而已,大不必多事。
小唐心底一转,索性就把当日王浣溪女扮男装前往礼部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道:“今日她来见我,也并不为别的,只因当日我斥她出去,今儿她又终于入了女学,故而特意面见,问我将来有没有机会进礼部,我虽然觉着意外,却并不当回事,娘子明鉴。”
怀真听完,问道:“真的是这样儿?”
小唐道:“不然如何?娘子总不会以为,我真的同她有些什么?唉,难道我是眼瞎了不成?放着这样的怀真看不够,如何还能分神看别的什么人?也把我想的太下作不堪了。”
怀真见他说开,便如搬去了心头一块儿大石,却也知道他从来目无下尘的,等闲自然不会对别的什么人动心着意。
怀真嗤地笑了声,道:“谁想你什么了,原是你自个儿心虚,竟自顾自啰啰嗦嗦地说了这半晌,可知我还不耐烦听呢。”
小唐爱恨交加,便抬手在她身上呵了两下。
怀真最是怕痒,慌忙躲闪,又笑说道:“说中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不成?再不停手,我就真的……”身上乱颤,竟说不下去。
小唐也怕闹起来,叫外间丫鬟们听见了不像,在唐府也就罢了,毕竟是在应公府,人多口杂。便只又顺势将她抱住,低声道:“岳父也看过了,可跟我一块儿回府罢?”
怀真白了他一眼,才要再打趣他两句,小唐却放开她,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脸上略有些发白,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