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洪晚情提起雪光缎本是为了煽风点火,毕竟宫里都没见过的绸缎却穿在了王言卿身上,后妃们知道了焉能高兴?结果众妃争相帮王言卿下台,尤其是王贵妃那番功臣的话说出来,洪晚情颜面无存,臊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洪晚情说错话,武定侯夫人脸上也无光。她暗暗瞪了洪晚情一眼,不悦之意昭然。洪晚情被舅母吓到了,不敢再说话,悻悻然垂下头去。
一通不见血的机锋过去,王言卿毫发无损,剩下的谁作怪谁难看。王贵妃淡淡朝洪晚情睇了一眼,认出来这就是最近京城最火热的镇远侯夫人。镇远侯才传到第二代,暂且不说,武定侯祖上三代与皇室联姻,前段时间进封国公,也算是见惯风雨、威福莫比的世家大族,怎么就培养出这种眼皮子浅的外甥女呢?
王贵妃能在风云变幻的后宫活下来,还生下嘉靖帝的皇子,心智并不差。她当然能听出来,洪晚情方才那些话是想挑拨后宫妃子,去皇帝面前说王言卿的不是。要不是碍于仪态,王贵妃简直想上去给洪晚情一棒槌。
当她们是傻的吗?王言卿擅长识谎,已经成了后宫众人的心病。王贵妃唯恐哪里得罪了王言卿,结果洪晚情还想利用她们吹枕头风。皇帝是听枕头风的人吗?在皇帝心里,陆珩重要还是妃子重要?
王言卿一句话就能让沈僖嫔得宠,同样一句话,就能断送王贵妃及二皇子的前程。王贵妃要是真敢为了一匹绸缎和王言卿闹,王言卿如何不好说,她肯定是死定了。
王贵妃气得不轻,包括杜康妃、卢靖妃,无论平时如何内斗,此刻都出奇地统一。
宫殿中的气氛微妙起来,这时候方皇后回来了,她一进来就察觉气氛有异,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问:“怎么了,为何都不说话?”
王贵妃端出大方得体的笑,一语带过:“没什么,皇后娘娘多虑了。”
这件插曲像一颗石子,在后宫中轻轻一点,没什么涟漪就沉下去了。可是在平静表面之下,波澜却不断传播,不知怎么,连皇帝都听到了。
皇帝听太监说完,心道多大点事,立刻给陆府赐了五匹锦缎。巧的是,这几匹也是南京织造上贡的。
对皇帝而言,臣子的女人是附属,当然不能超过他的女人,然一旦为他效力,成了属下,那就另当别论了。王言卿的识谎技能有些时候当捷径还挺方便,听陆珩说,前段时间的情报就是她整理出来的。
替大明效力,莫说用几匹贡缎,就算贪污皇帝都觉得没什么。皇帝对臣子不苛责道德,他只苛责废物。
皇帝的赏赐送去陆府时,京城再一次沉默了。雪光缎事件看起来是女眷间的小打小闹,但背后反应出的宫里态度却很耐人寻味。皇帝无疑在向群臣宣告,他信任陆珩,哪怕陆珩手里确实有出格之事,皇帝也不在乎。
皇帝敲打之后,各府一下子安分下来,再也不敢弹劾陆珩了。洪晚情本是不忿傅霆州冷落她,赌气跑去刁难王言卿,结果落了这么个下场。
在她的经验里,奢求和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东西,比如庶女的衣服超过嫡女,小妾的宠爱超过正妻,就该被罚。借刀杀人、借力打力等招数她见母亲使用过很多次,效果十分好。后妃们怎么可能不嫉恨,反而帮王言卿说话呢?
洪晚情不知道,嫁人之后,她面对的就不是后宅,而是朝堂。
经此一事,傅家责怪她,娘家也派人说她,她在房里大哭好几场,许久没脸出门。
陆府里,王言卿同样和陆珩提起此事。王言卿提灯放在桌上,问:“外面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在自己家里,陆珩毫不避讳。他示意王言卿过来,将人抱在自己腿上,漫不经心道:“她还不配。我不过稍微推波助澜一二。”
要不然,皇帝是怎么听到洪晚情在后宫那番话的呢?
对陆珩来说,他收拾人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只需要掐一掐对方家族的脖子,之后自然有人收拾她。
敢为难王言卿,洪晚情她哪来的胆子?陆珩都不舍得为难自家卿卿。
除了在床上。
王言卿习以为常地坐在他怀里,自然地靠上陆珩肩膀:“为什么?”
陆珩对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不经意道:“就凭她得罪了你。”
陆珩看到王言卿的表情,挑了挑眉:“怎么,还不信?”
王言卿觉得必然不止,但对着陆珩肯定不能这样说,她主动环住陆珩腰身,撒娇地晃了晃:“我当然信。但,只因为这种小事吗?”
“你的事可不叫小事。”陆珩很受用王言卿的主动,漫不经心接了一句,“顺便收拾几只苍蝇。”
王言卿一听就懂了:“又有人弹劾你?”
陆珩微笑着纠正怀中娇妻:“是一直有人弹劾我。”
最夸张的时候,陆珩两天内收到了五十多份弹劾。可见,他锦衣卫事务干的不错。
王言卿想到什么,但很快就把念头压下去,并不表露。陆珩瞧见,说道:“想问什么问吧,和我没必要藏着掖着。”
被看穿了,王言卿有些不好意思,替自己辩护道:“我没有。”
“刚才一定有什么划过了你的脑子。”陆珩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从容不迫道,“想问什么?”
王言卿确实很好奇,她怕他生气,主动靠在他身上,仰着头问:“他们弹劾的是真的吗?”
陆珩眼眸含笑,垂眸看她时的神态强势凌厉又气定神闲:“你觉得呢?”
王言卿没说话,哪怕朝夕相伴,她也并不完全了解身边这个男人。但王言卿觉得,至少弹劾中关于贪污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真的。
她声音不自觉变小,手指无意识扣起陆珩的束带:“你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呀?”
陆珩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出息。想查夫君的账,还这么弱气?”
王言卿很少和人要东西,被他点穿后,脸都红了。她忙道:“我并不是怀疑你……”
“不用解释。”陆珩打住她的话,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拥有和我齐平的权力。下次想看什么,直接和管家说就是了。”
王言卿静静坐在陆珩怀里,片刻后,执拗地抬起眼睛说道:“我没有怀疑你。”
陆珩看着那双鹿一样清澈明净的眼瞳,特别想吻一吻她的眼睛:“我知道。”
他明白王言卿的想法。原来她以为她是他的养妹,对府中事情概不插手,是信任也是避嫌。现在她成了他的妻子,再看到他被人弹劾,难免心生担忧。
她想要了解他,至少知道,那些骂名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陆珩并不介意。从他决心娶王言卿为妻那一刻起,就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他将他的安全与性命共享给王言卿,同样,还有他的财富和权势。
换她朝夕相处,余生相伴。她今日能问出这些话,说明他的运气很好,又一次赌赢了。
第二天,管家果然送来了陆府账本,说:“夫人,这是都督在京城的产业。外地的账还没交,老奴让他们整理好,尽快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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