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忽然问:“这些人之中,有没有杀猪宰羊的”
“有啊镇西头马家就是不过马三叔那一晚上喝醉了,躺在家中呼呼大睡,他女儿和娘子都能作证。我也看了他们家的刀,虽然与死者伤口的形状有些吻合,可杀猪刀都差不离,镇东头赵家的刀也差不多。”
李澄秋回想了一下:“马家,可是那位续弦娶了个二八佳人的马三叔”
“就是他他家娘子只比他女儿大五岁,他女儿今年正要说亲,不过我听说,马三叔娶了这位娘子也三五年了,至今还没生下一男半女,他很有些不高兴,常常打骂马娘子。”
“我好像没见过马家娘子,她是外乡人吧”
梁伯元回道:“是,原先是跟着爹爹来贩货的,她爹爹客死异乡,她一个女儿家无力安葬老父,只能嫁了马三叔,由他出钱安葬岳父。”
这世上真是到处都有可怜人,李澄秋感叹一回,又问:“我记得马三叔个头也不高呢。”
“是不高,与他娘子差不多。”
“那他一个屠户,是怎么与牛连有仇怨的”
梁伯元喝尽一盏茶,解释道:“牛连这个王八蛋,就没有一日消停他看着马娘子年轻,有几分姿色,就常常在马娘子看摊卖肉时,借故去调戏,有一回正被马三叔撞见,还提着杀猪刀追了他半条街,许多人都瞧见了。这牛连也忒不是东西,隔日带着几个地痞,提了几个食盒,就去马家敲门,说要求亲,还四处败坏马家小娘子的名声,可把马三叔气坏了。”
“这样说来,马三叔还真有杀人的理由。”
“话是这样说。可那一日马三叔确实没出过家门啊”梁伯元摇头叹息,“再说有动机杀牛连的,也实在太多。”
两人对坐合计半晌,却总是没有什么头绪,梁伯元只能告辞,临走时说:“李掌柜你放心,王励在巡检司没受什么罪,咱们会照应他的。”
李澄秋送了他出去,回头见店中只有寥寥几位客人坐着,离门口和柜台最近的,正是那位疑似宋子英的吴人杰。
吴人杰见李澄秋看过来,便向着她微微一笑,还伸手说道:“李掌柜若是不忙,可愿坐下来谈谈”
李澄秋听说他这两日在镇子四周转了个大圈,还往镇北自己货仓那里走了一趟,便也想探探他的底细,于是便叫胡小三儿沏了壶好茶来,自己坐到了吴人杰侧面。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当初误打误撞进照雪客栈,却没想到李掌柜这样一位女子,竟然是位巾帼英雄。不但经营得了偌大客栈,手下伙计深藏不露,竟还懂得刑名案件。”
李澄秋微微一笑:“吴公子过奖了,这些不过是以讹传讹,怎当得准我倒好奇吴公子这样人物,风华内蕴,吐属文雅,显然不是商贾中人,怎么选在这时候到我们这边陲小镇上来”
、打草惊蛇
吴人杰仍是一身青色儒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只是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并不需要扇扇子,他也没有打开,只握在手中摆弄,笑吟吟的与李澄秋说话。
“早就听闻西南边贸繁荣,各族民人商贾往来沟通,一片盛世繁华景象,在下心仪已久,早想到西南一游,开阔眼界。正巧前些日子又听说云南连发两件大案,都与当年的陈太子有关,我等吴越人士都久慕陈太子盛名,在下一时好奇心切,便动身启程,赶来云南。”
李澄秋神色始终如常,等他说完,才笑道:“是么可算起日子来,从凤冠失窃那日起,到如今也不还不到三个月,从扬州到云南,恐怕路上就至少要两个多月,吴公子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吴人杰笑道:“是在下没说清楚,听说这个消息之时,在下正在湘西访友。”
“原来如此。可惜倒让吴公子失望了,这两宗案子都已结案,巡检司查实,两案实为前陈朝中书侍郎之子罗丞所为,与陈太子并无干系。”
吴人杰点点头:“在下也曾听说。不过,之前不是也有陈太子登门自首么”
“是啊,那一位却是总捕头有意安排下的诱饵,并非真正的陈太子。”
吴人杰笑道:“看来李掌柜对此案十分了解,不知能不能说给在下听听”
李澄秋道:“我所知的也不过就是这么多,尚不如坊间传闻。”
吴人杰点头表示了然,也并没有追问,只是环顾四周,夸了几句李澄秋经营得当,然后说道:“这样大一间客栈,怎地伙计只得两个其中还有一个女子,脏活重活可不好办呢”
李澄秋微微苦笑:“想必吴公子也听说了,我店中最壮的那一位伙计,惹上了点是非,如今人在巡检司里关着。还有一位因私事告假了。”
“李掌柜真是大度,这样繁忙还允准伙计告假。依我说,招惹是非的伙计,裁了也罢,还有那位为了私事许久不归的,都该裁了,另招可靠勤快的人来。做生意嘛,若是太心善,总难做的长久。”
李澄秋笑道:“多谢吴公子良言,我会好好考量。听吴公子说话,似乎也是家大业大的,不知公子家中作何营生”
“家大业大谈不上。”吴人杰笑的很谦逊,“家父原也在陈国做过官,后来赋闲在家,就置了田地,如今不过耕读传家罢了。”
“原来吴公子还是官宦人家子弟,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李澄秋也恭维了他几句,看他说话滴水不漏,却有意无意打探陈太子之事,还有自己店中情形,心里狐疑更重。
吴人杰与她谈了一会儿,就说要出去走走,李澄秋送他出门,回头就进后院问胡小三儿:“有没有看见早先来的客人有与他攀谈往来的”
“攀谈自然是有的,我看他们互相问了来处姓名,还聊得挺投机。”胡小三儿说了几个客人的名字,然后又说,“就昨晚上,有一位山西客商还请了吴公子去他房中吃酒,许是因为太吵闹,惹的边上姓厉和姓钟的那两位不高兴,还闯进去吵了一场,是我上去劝开的。”
李澄秋眉头一皱:“你是说,那两个不与旁人攀谈往来的大汉,闯进山西客商房里和他们吵了一架,当时吴公子在场”
胡小三儿点头:“是啊,掌柜的,有什么不对么”
“太不对了,以那两位的脾气,若是真的恼了,会闯进去只与人吵架”
胡小三儿细想一回,也狐疑起来:“是啊他们大声吵嚷,我上去的时候,那兄弟俩就站在桌子前面,抬手撸袖子骂人,却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他们是在做戏可是给谁看呢”
李澄秋一笑:“自然是给你看。你上去之前,有人吵吵嚷嚷,保不准就有人在私下传递消息。这两天你多往楼上走走,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还有货仓那边,那些人带来的货物,至今都没有出手,也没听说出去接洽,真不知他们带了些什么过来。”
“掌柜的,要不,我晚上偷偷去探查一番”
他们二人站在院中说话,四周没有旁人,却想不到突然有人插嘴:“你身手不利落,还是我去吧”
李澄秋和胡小三儿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竟是胡伯站在门边。
“这点事儿哪用劳动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