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瞧你二姐。”胡伯摸着自己稀疏的小胡子说道,“她手上的准头可比你强得多。”
徐二娘听了这话,不由仔细看了胡伯一眼,笑道:“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但是你不能去。”
“为何”
胡伯叹息一声:“宋子英身边必定带着不少人,就算是小刘那样身轻如燕,也未必讨得了好。你去了容易,动手也不会吃亏,只有一点,想囫囵出来却难,没准反要小刘照顾。他还要救人,未必顾及得到你,你还是留在家中帮衬掌柜的吧。”
他说着转向胡小三儿:“你听掌柜的吩咐,好好盯着镇上,我出门一趟。”
胡小三儿和徐二娘异口同声问道:“您去哪”
“去活动活动筋骨。掌柜的那里,你们说一句好了。”胡伯说完,不待二人再答话,已经起身飞纵出院外,并转瞬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徐二娘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说:“他老人家不叫我去,原来是自己手痒了”
胡小三儿也喃喃道:“是啊,怪不得义父拦着我们”
胡伯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轻功却实是不俗,几个起落之间,人已经离开小小山谷。他不急着转入大路,而是从怀里掏出两样物事,照着溪水捯饬了一下自己,简单变了样貌,才上大路找了一间车马店,租了一匹马,沿路去追陈玘。
胡伯早年行走江湖,三山五岳几乎走遍,追踪的本事自不必提,加上陈玘一行人数不少,又走了并没多远,所以胡伯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他心中另有想法,便不露面,只远远在后面缀着,发现陈玘一行一路向北,直到到了云南边界的朱提县才停下来。
朱提县是郡治所在,又是云南通往蜀中、进而入中原的交通要道,自是十分繁华兴盛。胡伯见到陈玘他们入城之后没有去客栈留宿,反而进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居,便孤身去了城中最大客栈,要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他安顿好了,也不再去找陈玘等人,自己在店中角落找了个位子吃酒,顺便听听酒客们谈天说笑。店中客人不少,吵吵嚷嚷的,直到亥时初才渐渐消停。
胡伯喝了两壶酒,醉意朦胧的缓步上楼回房,并很快倒头睡觉打起呼噜。
客栈伙计打着呵欠关门打烊,街上也终于人声消散,只余更夫寂寥的报时声。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本该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胡伯却忽然睁开眼睛,并小心翼翼起床,换了一身夜行衣,然后悄悄开了窗子,纵身翻上屋顶。
他隐在屋顶上四处打量一番,认清方向,然后就如一只大鸟一样纵身飞掠,向着城东一处大宅极速而去。
胡伯动作小心,途中甚至直接从更夫头顶飞掠而过,更夫都未有丝毫察觉,他堪堪接近大宅院墙,正待越墙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响,顿时稳住身形,靠在墙边细听。
此时里面窸窣声已经平息,胡伯凝神细听,方听出有衣袂掠空之声,他攀住墙头轻轻一跃,抬头看时,只见一道灰色影子正往院中飞去,不由暗地一笑,也跟着翻墙而入。
落地时,脚边不远处恰好露出一片衣角,胡伯偏头瞄了一眼,又伸手试了试,发现尸体尚温,脖颈以扭曲的角度歪着,显然是方才那位出手收拾的。
他乐得省事,悄悄往灰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却没追多远就追丢了。胡伯也不懊恼,自己四处摸了一圈,大致弄明白了方位,正待回去歇着,就听前院起了喧哗之声,同时西面还亮起了火光。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胡伯暗地摇头,却并不往人声喧哗处去,反而偷偷回去了刚刚去过的一处下人住所。
与此同时,宅院正房书房内,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正在挥毫泼墨,对外面的喧嚷吵闹充耳不闻,也并不理会进来回报的属下,只专心致志的写完那幅字: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经年不见,宋将军的字依旧如此杀气腾腾。”
一道悦耳声音凭空而降,室内人等都是悚然一惊,未等明白过来,只觉灯火闪烁,室内一暗复又明,一道人影已经立在了当中。
、对峙
两个站在门边的从人纷纷拔剑出鞘,齐声喝问:“来者何人”
正写字的男子却不慌不忙抬头:“经年不见,太子殿下的身手依旧神鬼莫测。”
人影背光而立,淡淡问道:“萧若在哪里”
两个从人听了这番对答方才明白来者竟然就是他们将军一直在等的陈太子,立刻一同持剑上前,并扬声叫道:“有刺客”
陈玘并不拦着他们叫人,只轻轻一拂袖,将两柄利剑荡开,同时飘身上前,打算伸手揪住宋子英。宋子英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执笔望着他,就在陈玘的手距离宋子英脖颈只剩不到一尺距离之时,一道凛冽刀风忽然自侧面直劈而下。
陈玘脚步轻移,人已经飞上书案避开刀锋,似是仍打算先擒住宋子英,可他尚未从书案落地,另一面已有一记铁拳打到了他将落地之处。
陈玘应变极快,脚尖在书案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翻身飘出,直冲向门窗。两个持剑从人眼见他迎面而来,纷纷举剑相迎,却不料陈玘根本不与他们纠缠,只伸脚在他们剑身上一踏,人已经破窗而出。
“太子殿下方来就要走么我还以为您是来叙旧的,”宋子英终于放下手中狼毫笔,笑吟吟望着陈玘的背影说道,“难道连萧姑娘也不管了”
陈玘落在窗外,躲开一记射来的暗箭,又挥手挡住窗外侍卫刺来的一刀,同时夺刀飞掷向暗箭射来之处,耳听得闷哼声和重物落地声先后响起,他才站稳回身说道:“宋将军如此待客,似乎并没有叙旧之意。”
宋子英理了理衣袖,从书案后面缓缓走出,直到窗前几步远方才站定,在他左右分别护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老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少的赤手空拳,两人均衣着朴素、样貌平平。
“太子殿下想是误会了。”宋子英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窗外的陈玘,见他一身黑衣、发丝紧束,面上虽留着短短一层胡须,却遮挡不住其人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连目光都比从前更清明锐利,丝毫不见颓丧郁郁之色,不由眯了眯眼睛,“这两位不识得太子面目,误将太子认作了贼人,这才出手,太子勿怪。”
在宋子英打量陈玘的时候,陈玘不动声色的衡量了一番一老一少,然后露出一丝笑意来:“岂敢,宋将军今非昔比,见怪我是不敢的了,只是有些新账旧账却不得不算一算。”
他话一说完,人立刻如离弦之箭冲回室内,一老一少见状大惊,纷纷抢上前来拦住,可陈玘身形飘忽诡异,竟没有接他们的招,而是从两人间不足一尺的缝隙中侧身而过。
宋子英虽与陈玘相识相交多年,知道他曾有奇遇,身负绝顶武功,却并不曾见他全力施展,所以此刻也是大为惊惧,忙极速后退。可他虽自幼习武,学的却都是战阵上的本事,这等近身搏斗、轻功步法却是闻所未闻,因此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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