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听的一脸茫然,他毕竟是洛阳人,并不太清楚江都一地的情况。
江都地处长江以北,已经很靠近崇尚佛教的南方。在江都城内,一直不乏信佛之人,本来江都也根据魏朝的法典来禁佛,但在韩松氏理政之后,因为韩松氏宽厚,有些妇人之仁,禁了一段时间的佛草发现难以禁止,百姓之间怨声载道,便将禁佛的事暂且放下。
这使得江都城内,始终有佛教之人在传播教义。而一些秘密的佛教地点,通常可能在某个家祠中,或者是道观内,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也是常有。而韩健所指的道观,其实内部也是一间佛寺,偶尔佛家节日的时候,这里也会香火鼎盛,只是平常时候少有人来往,毕竟拜佛在魏朝也是明令禁止的事,很多人还不敢明目张胆去做。
“走。”韩健提着剑,走在前一步,而侍卫也早就提前开好路。
林恪想了想,回头看了顾唯潘还有其他的朝廷大臣,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跟在后面。
其余大臣也都跟着,一行到了道观门口,走在前面的韩健也停了下来。
“谁再喧哗,休怪本王剑下无情!”韩健冷喝道。
在场安安静静,道观的门关闭着,根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韩健走上前,敲了敲门,没任何人应。
韩健突然不剑插进门缝里,居然开始撬门。
外面的官员一看韩健一本正经在用剑撬门闩,都有些吃惊,但又不清楚韩健在搞什么鬼,只好先观望。
韩健费了半晌的事,才将门给撬开,随着吱嘎一声道观的门打开,院子里的情况也映入众人眼帘。
院子里一口大的香炉,上面燃着不少的焚香,众官员这才知道原来口鼻中所闻的是香炉的味道。道观之内安安静静,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韩健走到里面,又停下来,转身对众官员示意,让他们等在外面,只允许少数几名官员,还有韩松氏一起进去。
韩健在院子里驻足一会,轻轻叹口气,才继续往前走,后面几个人随着韩健脚步到了厅堂前,往里一看,才知道里面并非是道观,而是一尊金身的佛像。几名身着僧衣的比丘尼正在参佛,众人这才知道这里是一座庵堂。
韩健跨步到庵堂之内,里面参佛的几名比丘尼仍旧背对着门口这面。不过随着韩健的临近,一些人已经听到动静,起身查看,而唯独最前的一人,仍旧跪坐在地,一边念着佛经,一边敲着木鱼。
最前的一人,从背影上看便知道是一名女子,不过却是身着灰色僧衣,头上带着帽子,不过从帽子的边缘隐约可以看见黑发,也就是说这女人是没有剃度的。
这比丘尼,似乎念经也比别人专注,而韩健停下脚步之后,其他人更不敢上前打搅,只能等这比丘尼先将佛经念诵完。
此时庵堂之内的氛围有些古怪,除了那比丘尼,其余比丘尼都已经站起身来整齐立在一边,单掌合十口中念着佛号。而韩健则是提着剑立在门口方向等候,韩健身后的人则不时再探头看着前面,想看清楚。
直到一炷香的工夫后,那比丘尼将佛经念完,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露出面容,除了韩健和韩松氏,其余之人已经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宣着“吾皇……”
韩健打量着眼前的女皇,已经是半年多未见,面部轮廓清晰如旧,只是芳华面容中带着一股领悟世间万事变化的沧桑感,立在那里,不怒自威,却也有了几分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仙风道骨。
美丽如旧,韩健心中也心生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臣参见陛下。”韩健只是躬身行礼。
而韩松氏也紧忙欠身行礼。
女皇略微摇头,好似对韩健的到来有些无奈,但也很坦然面对,将沐浴交给一旁的比丘尼,缓缓走上前来。
“东王,为何带人来打搅世外之人的清修?”女皇开口,声音和缓问道。
韩健听女皇连“朕”都不自称,可见女皇是真心放下。此时韩健心中除了感慨,也无话可说。
随之,女皇打量了一下韩健身后的一众人,道:“起身吧。”
这时候顾唯潘等人才从地上起来,而一些矫情的老臣却不起身,在那里不断擦着眼泪哭诉,一边表达对女皇的“思念之情”,一边说着当下洛阳周边的境况,像是在诉苦,却是在催促女皇出来主持大局光复洛阳城。
韩健没有跟这些大臣“同流合污”,而是立在一边看着这些人“演戏”。
韩松氏过来,有些惊讶问道:“健儿,你怎的……知道陛下在此?”
韩健微微摇头,道:“之前我也并不清楚,是这几日,才得到确切的消息。谁又会想到,陛下藏身在江都城内,而且便在江都城内的一所佛寺之中?”
韩松氏叹口气,事情的确有些超出想象。以她对女皇的了解,也没法想到,身为九五至尊的女皇,出身正统的道家教育,竟然会在三十多岁时候开始信佛。而且从她失踪开始,就没踏出过江都城,一直留在江都城内,冷眼旁观江都这半年多来经历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