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宴点了点头,沙发对面的简桑刚要开口,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作响,彻底地打断了他要开口说的话。
犹豫了一下,简桑掏出手机,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简桑接起来,对面是有些熟悉的女音,孔文静说:“课代表,昨天喝酒的时候,你不是回来老家说想到处转转吗,F市你几年没回来了,我给你搜罗了一些好玩的地方,还有些地方你提我的名字打折,好好玩啊!”
简桑眉眼多了分温度,温声:“谢谢。”
“别客气别客气。”
说着说着,电话挂了。
对面的沈明宴都听到了,他起身说:“F市是你的老家吗,那你在这里岂不是有老房子,走吧,我也想看看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逛逛去。”
简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沈明宴拉着出门了。
两个人都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出行甚至都是打车的,等过了好几个路口后,就站在了一个老旧的巷子前。
这里的年月很久了,青砖绿瓦,都布满了苔痕。
小巷子里偶尔会有孩童打闹走过,路边坐着的大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大黄狗趴在他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尾巴。
沈明宴开口说:“你们家以前住在这?”
简桑点了点头。
原先的老房子搬家走的时候,钥匙自己留了一把,一直带在身上,当时以为没几年就会回来,谁知道时隔经年,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成家了。
楼下在洗菜的老太太比以前白头发多了不少。
简桑上楼的时候唤了一声:“李婶。”
那老太太慢步转身,瞪着有些不太好使的眼睛,半天才说:“桑桑?”
简桑站在楼梯道间,他衣着干净熨帖的裤子下是修长的腿,岁月流逝,当年那个穿着旧衣裳,羸弱破烂的男孩,如今也竟是堪得上玉树临风一词了,他的确如同树下的桑树一般,初见时,只觉单薄无力,再见时,已经枝繁叶茂。
李婶不可置信道:“真的是桑桑呀。”
简桑点点头:“我回来看看。”
李婶笑着说:“回来好,回来好,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你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了钥匙,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去打扫打扫卫生。”
简桑也跟着笑了笑:“谢谢。”
李婶的目光又落在后面的沈明宴身上,大少爷就更是自然,冲着她挥了挥手,大步一跨,上楼去了。
这间老房子或许是常年没人回来,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打开后,房间里的陈设如常,拥挤,破旧,还有一股子霉味。
沈明宴大皱眉头。
大少爷甚至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难怪你们要搬家,这谁住得下。”
简桑心说,只是后来搬的房子,是个环境更差的了。
这整个房子唯一能看的,居然是在客厅摆放着的一架盖着布的钢琴,简桑走到钢琴前,白皙干净的手打开钢琴的盖子,灰尘扬起,但他的手落在钢琴上,却是带着爱惜的。
沈明宴凑过来说:“你喜欢钢琴?”
简桑说:“还好。”
“从来没见你弹过。”沈明宴的目光落在钢琴上:“原来你还会这个。”
简桑的母亲就是钢琴老师。
可是她却不想让简桑也弹钢琴,她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因为钢琴认识了自己那个人渣父亲,她希望简桑不要重蹈覆辙。
可是简桑从小就喜爱乐器。
他喜欢唱歌,喜欢弹琴,也喜欢写谱子。
他的父亲是世界闻名的钢琴家,而他和母亲,却是那位大钢琴家的污点,没有人知道他们,就像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梦想。
简桑清冷如玉的脸庞低着,看着钢琴说:“母亲说过,好的钢琴曲,可以释放人的灵魂。”
沈明宴高大的身躯靠在琴身边,慢悠悠地说:“大多数的人都是附庸风雅罢了。”
“当初我记得我妈给我挑的那些未婚妻里,十个有八个都会弹钢琴,娇生惯养的小姐,看起来就难对付。”沈明宴喟叹了一口气:“还好我没同意。”
简桑的动作一顿。
他知道沈明宴不是很喜欢那些贵族人家的规规矩矩,沈家选中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家世比较简单,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也只会成为那个沈明宴口中还好没选择的备选项,而不是,坚定的选择。
是了。
就像是当初父亲可以轻易地抛弃母亲和自己一样,他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必选项啊。
……
沈明宴看简桑在望着钢琴出神,而他却在望着简桑。
阳光落在人的身上,这间屋子里霉味冲天,钢琴架的灰也四扬,可是站在钢琴架前低着头的青年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白皙的手要比钢琴的白键还要白,如玉的脸庞专注地望着钢琴,那安静清冷的气质与端庄的钢琴是那样的合适。
简桑是适合钢琴的。
这是沈明宴大脑最初的想法,他甚至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回去要给他买最大最昂贵的钢琴,那样才配得上自己的妻子。